郑微下令攻城,他们打的自是艰苦,吴灵儿他们千里迢迢乘船而来,自是无法携带大型攻城器械,又必须为日后之事保存实力,如此下来,一整日就如给挠痒痒似的仅仅是给九江城的城墙上留下了些痕迹,九江的城门依旧坚固不可摧。
韩世棣更是连面都没露,只有韩青伍在城楼上指挥。守城的将领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荒诞的攻城,心下纳罕的问韩青伍,“青伍大人,他们这是何意呀,这攻势还不够给咱们挠痒痒的呢?”
韩青伍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外的破乱不堪,宽容地笑笑,“丹阳郡主还是个孩子,你想想孩子想跟你要一样东西,你不给她,她就跟你撒娇耍赖,你不搭理她,她就会闹出点更大得动静引得你注意,或是闯点祸惹你生气,以此达到她的目的。”
“那她为何不全力攻城,那些兵虽不如咱们,也能看出来是战场上磨炼出来,若全力攻打,说不定还真能逼出主公来!”将领又问。
“是啊,她为何不全力攻城呢?”韩青伍喃喃自语,沉思片刻,吩咐将领警醒些,他回城去见韩世棣。
而此时的郑微也是无奈,她知道韩世棣是故意躲着不想出来见她。而且时机不对,他们的兵力又有限,根本无法全力攻城。
既然举行不通,她还能怎么办呢?
夕阳渐落时大军鸣金收兵,回到驻扎地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众人忙着扎帐篷、埋锅造饭,郑微不见踪影,吴灵儿四处寻了一遍,跑去问赵明之,“赵师父,你可看到郡主?”
赵明之听着手里的活儿不停,只抽空抬头回她,“约莫是受了挫,心里难受,躲起来......”
“这仗打得我也憋屈,不过也不能怪她,咱们这点人想攻城怎么可能,奇袭倒是有些可能!”吴灵儿说着转身往外走,“我去找她,哄哄她去!”
赵明之看着她风风火火跑走的身影,没有拦她,只笑着摇头。
一同跟他干活儿的小兵凑上来好奇的问,“大人,您笑什么呢?”
赵明之低头继续干活,似喃喃自语地道:“你们吴将军还是有些不太了解这位郡主,她一般难受的时候,不会躲起哭......她都是在想鬼点子!”
小兵听得懵懵懂懂,摇摇头忙帮着赵明之把帐篷绳子拉下来,栓死了。
吴灵儿好容易在一处不怎么深的坑洞里找到了抱膝而坐,仰望星空的郑微。
“阿微姊,你怎么在这儿?”吴灵儿跳下来一下子坐在她身边,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看什么呢?”
郑微摇头,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坐了片刻,吴灵儿坐的睁不开眼,头慢慢就要靠在郑微肩膀上睡了过去。
突然耳边响起郑微的声音,“你说闹出多大的动静能把那个缩头乌龟叫出来?”
吴灵儿被这声惊醒,抹了把脸,扭头看着郑微道:“你有没有觉得他不见你已经他的回答了。即便你见了他,把你的那些猜测告诉他,也不会改变什么?”
吴灵儿这话犹如一盆凉水浇在她头上,真是醍醐灌顶啊!
郑微一瞬间有些迷茫了,“那我还能做什么?”
吴灵儿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无助,心疼的搂着她,低声安慰她,“这些事儿本与你无关,他们这些男人的心思无非权势和地位,你何苦来淌这趟浑水!”
“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郑微的语气有些怅然,她舍不得武院里的那几年回忆,也舍不得大周更多的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脆弱只是一瞬,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讪讪道:“我这样是不是很矫情?”
吴灵儿摇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静静地陪她坐着。
没过多久,郑微似是下定了决心,她站起身再次望向夜空,轻声喃喃:“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做个了断吧!”
郑微重新振作精神,拉着吴灵儿回了营帐,两人一人抱着一碗吃食,头碰头的看着几案上那份不太精细的舆图。
吴灵儿咽下嘴里的吃食,摇着头嘴里发出啧啧声,“没想到韩大将军治下的九江城竟也有如此多的...狗洞!”
郑微听到吴灵儿一个堂堂将门之女做出如此不雅之举,一点反应也没有,低着头继续看,“你不知道九江的律令有多严苛,即便是偷一个糕饼,轻则罚没银钱,重则杖责,而且是军杖。柳唯偷了个包子,看在他柳氏的面上,被罚一个月徭役。”
吴灵儿惊讶的从舆图上抬起头,“这么严苛?普通百姓哪里受得住军杖?”
“我就见过一个因九江苛政家破人亡的人,想来不止他一人。想来韩大将军当初设立苛政就是为了震慑,毕竟前些年战乱不断,而他又常年在外征战,难免无暇顾及九江。想来这严苛的律令在头几年初见成效,九江城甚至传出夜不闭户的美名。这几个狗洞想来是他们不屑吧.......”
吴灵儿没听懂,但这也不是她们此时最关心的事,把碗里的饭吃完放下,拿过布巾擦了擦手,干脆的问,“你想怎么做?”
“既然这几日不再攻城,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郑微喃喃一语,手落在舆图上沿着一条细细的线划过,一直到了九江城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