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过下关吗?”下士村一郎握紧手中的三八式步枪,目光看向远处的豪宅,面带羡慕。
这里其实已经相当繁华了,不远处就是由很多别墅组成的度假区,虽然仍是那种传统的日式木质结构建筑,外表却很西式,油漆也很清爽,令人赏心悦目。
“路过一次,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小岛表情复杂,他十年前出国务工的时候路过下关,没有来得及停留。
小岛还算幸运,没有去美国,而是去了东印度。
战争爆发后,日本人在东印度饱受排挤,小岛失去了稳定的工作,只能依靠打零工为生。
小岛是幸运的,躲在一个偏僻的种植园内隐姓埋名,也因此逃过一劫,总算留下一条命。
很多和小岛有过同样经历的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中的很多人在战争爆发后,尤其是在金陵大屠杀之后,被愤怒的东印度人活活打死。
靠打零工是无法维持生活的,所以小岛知道美国人成立仆从军,马上就主动参军,离开东印度。
和小岛不同,村一郎是在美国出生的日本人。
美国参战后,在美日本人全部被投入集中营,财产也被没收,生活异常艰难。
集中营里的美国人,很多人都从来没有去过日本,连日语都不会说,为了离开集中营,他们主动加入仆从军,要用生命和鲜血,来证明对美利坚的忠诚。
“你会日语,那你一定是个纯粹的日本人吧!”村一郎看向小岛的目光不善。
都是日本人,小岛就因为同时会日语和英语,所以不用像村一郎一样厮杀在一线。
“你不也是吗?”小岛还不够了解村一郎。
小岛认为他和村一郎一样都是日本人。
村一郎可不是这么认为。
村一郎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墨西哥人,按照美国法律,在美国本土出生的村一郎,是标准美国人。
可惜村一郎的身份,却不被美国白人接受,严格来说,亚裔在美国的地位,甚至比黑人更低。
“你在胡说什么,我当然不是!”村一郎似乎遭到莫大的侮辱,拎着小岛的胸口把小岛拎起来。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不远处的菲律宾准尉飞快跑过来,他是村一郎这个排的排长。
连长是美国白人。
“他侮辱我是日本人——”村一郎看向准尉的目光不太恭敬。
以美国人自居的村一郎,怎么可能看得起菲律宾人呢。
即便这个菲律宾人是他的长官。
“你特么难道不是吗?”准尉几乎贴着村一郎的脸怒喷,口水直接喷在村一郎脸上。
“我不是,我是标准的美国人!”村一郎坚持。
“那你特么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不是在狮城吃冰激凌?”准尉的吐槽,准确击中村一郎脆弱的自尊心。
对啊,真正的美国人,正在狮城的海军俱乐部,抱着菲律宾妹子,或者欧洲妹子吃冰激凌呢——
“先生们,你们最好蹲下来——”小岛好心提醒。
“你特么又是什么人?”准尉顺口喷过去。
“我——”小岛嗫嚅,然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我是东印度人。”
“东印度华人?”准尉的态度顿时好很多。
小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你可真倒霉!”准尉还以为小岛有难言之隐,居然和颜悦色在小岛身边蹲下来,还从兜里掏出香烟向小岛示意。
“谁让我会一些日语和英语,还会汉语呢——”小岛的语言天分还是不错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东印度生活到现在。
“说说,你犯了什么事?”准尉很随意的和小岛攀谈起来。
“他不是——”村一郎试图揭发小岛。
“闭嘴大兵,否则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军法!”准尉不客气,手中的M1911,枪口有意无意对准了村一郎。
村一郎内心愤满无比。
这特么什么事啊!
真正的美国人在军队最底层,被日本人的翻译和菲律宾的军官骑在头上,更可悲的是,这个该死的准尉,似乎认为这个该死的翻译是华人,然后翻译就得到了和军官一起抽烟的机会。
上面忘了说,仆从军的后勤保障力度,跟其他盟军部队差别巨大,甚至连马来仆从军和法属印度仆从军都不如。
冰激凌肯定是不会有的,香烟也不再日常供应名单内,只在出发前,每人得到了五支。
一支烟没抽完,进攻命令下达,A连继续向前推进。
看样子日本真的穷途末路了,不仅没有在下关撒播鼠疫病毒,而且连防卫部队都没有,A连登陆后,根本没有遭到攻击,四周安静的让人有点发毛,只有远处有零星的爆炸声传来。
那是盟军炮兵在九州岛的掩护射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