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爷一身中山装,皮鞋擦得锃亮,站在路口街对面的公交站上冲陈方这边儿招手。招呼了一声身后跟着的众人,二三十人全副武装的从斑马线走过来。
有穿戏服的窦尔敦、有穿大褂的快板儿、还有统一着装的合唱团……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扯着嗓子和陈方打招呼。
来这儿就一个原因。
小陈打电话回来,要给咱们马鹿塘文艺团录像!带咱们上别的街道宣传,以后还能有机会上市里的电视台演出!
赵大爷一听就来了精神,带着自己最满意的几个作品,赶着公交就过来了。
陈方偷着瞧了一眼唐叶,见她面色不善地朝自己走过来,赶忙主动过去替她拉开了车门。
“姑奶奶,放心放心,这么一大伙儿人对面怎么可能动手?他们安全着呢。”
腰上一阵锥心的刺挠,陈方忍着疼龇牙咧嘴,半拖半拽的把她按回车里。
扭脸冲着扛着摄像机的小年轻喊了一句。
“把监视器留车里行不行?我们导演今儿肚子疼,只能坐车里喝着红糖水把控全场了。”
小年轻眨眨眼睛,赶紧答应下来,手脚也麻利,没用几分钟就把信号给接上了。
陈方在一边儿等着,一个劲儿用眼神儿安抚唐叶。
事已至此,唐叶也明白他要干什么了,捂着额头只得暂时忍耐下来,暗道要是待会儿什么都没发现,非得把这小子脑袋拧下来!
这时候赵大爷走了过来,把陈方拉到一边压着声音问道:“你问小唐了没?电视里说的那起子车祸是不是张家?”赵大爷心里一直挂着这件事儿,拉赞助抽旅游券全是他一力给办的,真要是张家五口全军覆没了,他心里怎么过意得去……
陈方早就想好了托词,当下赶紧安慰老头,“问了问了,不是人家家,您老也不想想跨省的长途费多贵啊,张家老爷子那抠搜劲儿您也不是不知道,心放肚子里吧,他们过两天就回来了……”
赵大爷听完踏实了不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扭头就专心去检查窦尔敦的戏装了。陈方原本还想再问问老赵关于旅行社张凤霞的来历,又想着别给老爷子添堵了,现在知不知道张凤霞的事儿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二舅,我也要拍MV!”
陈方低头一瞧,不知道哪个老太太替小丫头抹了个红脸蛋子,还拿红绳在脑袋上扎了两个小辫儿,好好一个小姑娘弄得跟福娃一样。
“你拍个屁!待会儿就和你叶姐姐在车上待着!不许瞎跑!”
哪知小丫头斜楞着眼睛,扫了一眼周围,趁着没人看他们这边,声音不大不小传进陈方耳朵。
“哼,你刚刚是不是差点儿尿裤子?”
陈方一个哆嗦,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你也感觉到了是不是?二狗子,你给我交句实话,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魂儿在给老子使绊子?”
小丫头嫌弃的扒拉开他的爪子,拽着陈方的裤子就往身上爬。
“我去,让你别扥我裤子!待会儿给我扥掉喽!”
赶紧把她抱起来,就听她凑在自己耳边嘀咕。
“还是咱们冥术的事儿!我听奶奶说过,有些冥术在彻底成形之前是会在掌灯人身上有所预兆的。”
“啥预兆?”陈方直眉愣眼地瞪着她,满脑门儿问号,“老子刚刚胆汁子都差点儿漏出来,这算哪门子的预兆……”他话音刚落,就被小丫头在脑袋上狠狠地呼了一巴掌。
“二舅,你刚刚是不是有种‘濒死’的感觉?就是……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嗯,日后吃不上四个菜……”小丫头笑嘻嘻的冲一个合唱团的老太太甜甜的喊了一声奶奶,等人往她怀里塞了几颗糖这才继续凑到陈方耳边给他解释起来。
“按冥界的说法,你刚刚的反应应该是一种本命术法,叫做移秽。移秽和其他术法不同,一般都是身经百战的掌灯人在一次次降服恶魂后练出来的本能反应,它能为掌灯人提前预知危险,避开致命的一击。”小丫头眼睛里掩饰不住的羡慕,瘪了瘪嘴这才又说道。
“之所以说移秽是本命术法,一是它不能靠修炼获得,就算是身经百战的掌灯人也不一定能够学成,奶奶说往往越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死得越早,反正二舅你肯定不是这样婶儿的……”小丫头顿了顿,扒了颗糖塞进自己嘴巴里,“这二来嘛,咱俩的冥术马上就要成形了,我得着一样,你应该也能得着一样……”
这次小丫头的解释算是说的清清楚楚了,陈方也明白了这个什么‘移秽’的作用,说白了就是自己多了个预知危险的本事。这倒是敢情好,只要他不诚心作死,大不了就是多换两条裤子丢人现眼而已。
还没等陈方高兴,就听小丫头补了一句,“或者还有一个可能,我刚刚猜错了,你就是单纯的怂……”
陈方一瞪眼,“别瞎咧咧!你二舅我一身正气,正大光明牌匾那就是给我量身定制款,头顶小光圈、背后长翅膀,关云长都得管我叫……叫四弟!”陈方还准备胡说几句,忽然眨眨眼睛回过味儿来,斜着眼看着她,“你说你也得着了?你得着啥了?”
见她古灵精怪的翻了个白眼,“我不告诉你!反正你也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