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禵是等年羹尧和小谭子走了之后才坐下看起那些凭条来的。
年羹尧说得也的确没错, 这些凭条上的名字他还真是大部分都能想得起来,剩下想不起来的那些多想几回应该也是能想起来的, 毕竟他在此处还真是没什么事可做, 别人都是忙里偷闲,他是巴不得忙一点儿,又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他回京之前其实是做好了一回京他四哥就对他出手的准备的, 所以他当时他的胆子格外的大,想着反正都要被关起来了, 不如趁着还自由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他发现他八哥和九哥有意要让他同他四哥争那个位置的时候他这才意识到自个儿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这才有所收敛了。
他忍不住想, 他四哥就算真对他出手也不奇怪, 要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他,他也是会对他四哥出手的。
这事他知道,他福晋也知道, 他觉得他已经有所收敛了,他家福晋却还是被吓着了,他家福晋从前从未过问过这些事, 他回京之后却也问过他的打算的。
他也知道这并非他一人之事, 所以也并未怪她, 只告诉她一切有他,让她安心便可。
听话听音,他家福晋听他这么说就再也没问过他此事了。
直到他被他四哥打了那二十板子之后八哥九哥也好, 他家福晋也罢,都明白他无与他四哥争位之意, 他才终于闲下来了。
他能闲下来,他家福晋却忙起来了,他也知道他家福晋都在忙些什么, 并未拦她。
现在看来他不拦她是对的,他可以过苦日子,他家福晋和他的孩子们不行,他四哥又不像他汗阿玛,毓庆宫说搜就搜,都没给他二嫂一点时间带点儿东西出来。
他四哥虽然是打了他板子,好歹没有让人去他府上搜查,他家福晋想带写东西出去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难事。
银子带不走,就把银子换成银票,首饰带不走,就换成银票,只要有银子,还怕买不到更好的吗?
在这事上他还真得谢谢他九哥,要不是有他帮忙,他还真没地方去换银票。
钱庄倒是能换,可他一趟趟的往钱庄跑就是再傻的人都能看出他这是出事了,要是被有心人一状告到他四哥那儿去,那他这银子还换不换得成可就不好说了。
谁都不知道今后还会发生什么事,这府邸他还回不回得来他也不知道,银子当然还是要带走才好。
他来了皇陵没几日宫里送的东西就到了,又过了几日他八哥让人给他送的东西也到了,有了这些东西暂时也就够了,那笔银子就一直放在他家福晋那儿没动过。
他之前还以为这笔银子在他离开这个地方之前是不会动的,现在看来还是得用。
他数了一下那些凭条,不多不少刚好二十张,这二十人有的是原本他就认识的,还有的是到了军中才和他有几数面之缘的,的确都是他叫得出名字的。
还有一人在战场上救过他说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了。
他明明记得,那个人救他的时候还是个身强体健的大高个儿,没想到再得到他消息时他竟然已经没了一条腿。
他坐了好半响,觉得他给这些人每人一百两,再给救了他的那人单独加一千两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拢共不也才三千两嘛,他想。
他也知道这是大事,因此立马就去找他家福晋商量去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家福晋竟然会因为这事和他吵起来,而且吵得极厉害。
她听见他说要拿三千两银子的时候哼了一声,她一哼,他就知道他今日想把这三千两银子拿到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他看他家福晋反应如此之大,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反倒是他家福晋,也不知她那来这么多话要说,愣是把自个儿说累了她才坐下。
她说了这么多话,总结起来其实就只有几,一句是总共就只带出来三万两,他现在一下就要拿走三千两,问他是怎么想的。
另一句是,这银子就是真给他了,他要让谁带出去?
最后一句话是,他要是真要这银子,那剩下的银子也都给他,今后这银子要怎么用她也不管了,没银子用时别来找她就行。
他还是第一次因为银子的事跟他家福晋吵起来,她知道她心中有怨也有气,所以只是听着,并不反驳什么。
直到他家福晋说要把所有银子都给他,他这才有些慌了。
他刚才满脑子都是在边关的那几年发生的事,他视将士们为袍泽,这种时候他出不了力难道还出不了银子吗?
尤其是这些人里还有他的恩人,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让人去给他送一千两银子怎么就不行呢?
他想说不是还有八哥和九哥帮衬着他吗,这三千两银子他怎么就出不起呢?
他还想说他不会一辈子都待在此处,总是要出去的。
这些话再看见他家福晋脸上失望的神情之后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被她这么一盆冷水泼过来,他总算清醒多了。
他想起了被圈禁起来的十哥,同样是被圈禁,他好歹还有个守陵的名目,说出去也要好听些。
他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