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惜华让林滢选, 却显然知晓林滢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
林滢蓦然咬了一下唇瓣,不觉说道:“师兄,你现在这个样子, 顾公会怎么看?你现在,为什么是这种样子。”
一缕笑意冉冉浮起在尹惜华的唇瓣,令他眼底浮起了几缕光华,他缓缓说道:“唉, 可这些感慨只应该在你占据上风时候说出来。若你不占上风, 再说什么感情,就显得这不过是一种老套的手段。那这样, 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卫珉手掌一翻,银光乍现,手中的刀比上了尹惜华的颈项, 不由得说道:“尹公子,我劝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 这么耀武扬威。”
尹惜华也不惊慌,负手而立,对林滢说道:“管好你的猫。”
林滢伸出了手指, 轻轻的扯扯卫珉衣袖, 示意卫珉不必如此
到最后,林滢不觉垂头尚气, 灰溜溜的离开。
她甚至没有去盘问徐慧卿,没去打搅徐慧卿如今的生活。
如此一来,证据不足,尹惜华自然更不会有什么事。
他驾着马车离开,唇角夹杂一丝淡淡的笑容,犹自那般风度翩翩。
卫珉忍不住抱怨:“他做人真是不行, 居然要咱们自己走回去,真是一点风度都没有。”
林滢都要被卫珉逗笑了,不过她虽然唇角轻轻扬了扬,秀丽小脸上却犹自流淌一抹愁绪。
卫珉开解她:“其实就算寻到徐慧卿,徐慧卿也未必肯作证。人总是会说有利于自己的话,我瞧她怎么会承认自己和尹惜华联手,诱贺怀之杀人。其实这桩案子就是没什么证据,便算寻到了徐慧卿,也不过令世人怀疑尹惜华动机不存。至于他当真有杀人,那是物证人证都没有。”
林滢:“可是,假设如果可以指证师兄,我是揭破徐慧卿的身份,还是饶了她让她安然度日。”
卫珉不解:“既然是假如,是如果,那就是没有发生的事。阿滢,你真是笨蛋,为什么要为没发生的事情烦恼?”
林滢:我居然会被卫小郎叫笨蛋!
两人离开村子,走至官道挥手蹭车回平州城。
等拦了路过商队,两人付了车钱,便坐到了载满货物的车尾,车一晃一晃行走。
林滢不觉轻轻眯起了眼珠子,靠着货物半寐休息。
这两日她折腾得太多了,搞得如今精神不济,也有些疲累。
可她身子有些疲累,大脑却还在快速运转,精神并不能安顺下来
其实事到如今,哪怕尹惜华并不能入罪,可所有的真相已经展露于眼前,所有事情也应该清清楚楚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林滢就是觉得心里面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有什么事情令她十分在意,又寻不出什么端倪。
是什么呢?自己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呢。
她细细梳理这个案子的细节,想要寻觅出其中的不对劲儿。林滢思量之间,电光火石间,忽有一个细节涌入了她的脑海,令她蓦然瞪大了眼珠子,禁不住眼睛一亮。
她记得尹惜华曾经微笑着说道:“我当然已经放下了,我知道有人放不下,所以盼望自己所恨之人备受折磨。这样之存在于我自然有,不过陈维芳却是不配。阿滢,你还未见到我放不下的样子呢。”
那时候林滢只觉得尹惜华是在吹逼自己,因此忽略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尹惜华口中所说那个放不下,盼着自己所恨之人备受折磨的人究竟是谁?
不错,尹惜华是承认了自己犯下了这个案子。
可他描绘这一切时候,把自己说成这个案子的绝对主导,而徐慧卿只是这个案子的配角。
诈死的徐慧卿只是个备受摧择,命途多舛的可怜人。
甚至成为一个村妇度过以后余生,似乎也是对她的恩泽。
可万一不是呢?
也无怪乎之前林滢会被蒙蔽,因为贺怀之说得太少,从来没说徐慧卿是怎么样有主意,又是怎么样聪明。
而贺怀之落网之后,说得最多的却是徐慧卿的深情,说徐慧卿甘愿为他而死。
那么林滢听了,就自然会产生一种误解,觉得徐慧卿仿佛真是个柔弱无辜的可怜人。
况且林滢只不过是虚晃一枪,并没有真让卫珉去贺怀之与徐慧卿的老家探问。
她以为贺怀之已经落网,这已经是不重要的事。
可也许这些事情很重要,重要到成为这个案子的关键。
那就是,这个针对贺怀之的套路,很可能是尹惜华和徐慧卿共同策划的。徐慧卿并不仅仅是一颗棋子,而是一个参与算计颇具心机的同谋!
那日尹惜华带着面纱,出现在春风楼。他与徐慧卿琴箫相和,仿佛有道不尽的投契。
也许尹惜华就是为了徐慧卿而来,他跟徐慧卿一拍即合,两个人达成了合作。
而徐慧卿就是尹惜华口中那个对仇人身怀仇恨,恨不得其备受折磨的那个人。
尹惜华已经“放下”,所以陈维芳的死才那么“潦草”,甚至有些随便。
这个案子之中,被玩弄得最惨的,显然正是贺怀之,不是吗?
林滢蓦然瞪大了眼睛,她杏眼里流转了几分惊惶。林滢终于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