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来,琥珀色的酒液浓浓的还挂碗。
酒热香更浓,更不必说安六还是个酒鬼。
安惠一边侍候亲爹喝酒,一边将食盒里备好的下酒菜一样样的拿出来。
安六闻着酒香早就咽口水,于是喝了一碗又一碗。
这等陈年女儿红入口绵软,可却很有后劲儿。
安六吃得爽利,自然醉得厉害,然后睡得也很沉。
安惠静静看着打鼾的安六,她目光晦暗不明,这时候她身后灯花蓦然一炸,发出了啪的一声。
然后安惠站起身。
她没有拿出什么杀人利器,只吃力的将安六一点点的拖出去。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很沉,可是如果用拖曳的手法,亦是能将一个成年的男人拖曳出去。
拖了几米,安惠还喘着气歇一歇。她还埋怨自己过了几年好日子,这身子骨竟还不如之前好扛。
就这样一步步的,将安六吃醉酒的身体拖曳出屋外。
外边冰天雪地,还很冷。
安惠可没在酒里面下毒,可是却下了迷药。如今安六酒力药力齐齐发作,打雷也打不醒。
这样的天气,安六冻上一个晚上,就足以送走他了。
她把安六拖到了院子里,再回屋,将剩下的酒水都倒入井中。
然后,她才整了衣衫,就这样离开。
六年前,她离开这个家时,天就在下雪。
这是她最后一次回这个家,天也仍然在下雪。
到了第二天,安惠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吃醉酒的安六醉倒院中,竟生生冻死。
谁也没对这件事情产生什么怀疑。
谁都知晓安六贪杯好饮,不知节制。所以他把自个儿喝死了,岂不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要一个人死,其实不需要什么花里胡哨的手段。首先是取得信任,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了。
那么这样一来,安六就再不能骚扰她、妨碍她,甚至于阻碍她。
然后过去的回忆就这样打住,安惠收了针,将这朵牡丹花已经绣好。
那朵艳色的牡丹在绣架上冉冉绽放,亦是鲜润夺目。
安惠这几年在当官太太,可手艺却没有落下。
她想,从前的自己曾经一步步赢得了一切,如今她也不必惊惶,她犹能将一切都拿到手里面。
她还没输呢。
这时节,陈姑也在跟林滢等人提及当年旧事,随口提到了当年故事。
“唉,安六可真不是个东西。他老婆刚死,惠娘不知说了什么话得罪他了,便提着刀对着一个小丫头喊打喊杀。若不是她姨母将她接走,那浑人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也是她有些福气,姨母心善,收留在自个儿家里。她倒不记仇,仍然照拂这个不成器的亲爹。怪安六自己,最后自个儿喝酒给喝死了。终究是他自己没福,有个孝顺女儿,却享不了这个清福。这大冬天的自己喝酒,将自己个儿生生的喝没了。”
说到了这儿,陈姑又发觉自己扯远了些:“唉我这东拉西扯的,尽跟林姑娘说些不相干的事。”
林滢却不觉得是不相干的事情,刚才她听得可认真了。
林滢摇摇头,说道:“陈姑,不打紧。这份当年的验尸格目,我已经寻了出来。”
说到了这儿,林滢将验尸单取出来。
陈姑有点儿文化,识得几个字,不过字写得并不怎么好,歪歪扭扭的,形容词也不是很精准。
陈姑瞧了一眼,便说道:“正是!这就是当年的验尸格目。”
林滢:“依照验尸格目记载,当年兰姐儿是染病身亡?”
陈姑十分肯定说道:“这是当然。我还记得那年兰姐儿是初没的,隔了一日,我被召去验尸。我剥去了她的衣衫,仔细检查了她的全身。她肌肤之上并没有任何外伤,没有刀刺,或者被人殴打的痕迹。”
“林姑娘请想,这是人命大案,老身岂能怠慢?按照我所知晓的,我检查了她幽门、颅顶,看有无被钉入尖锐的利器致死。那时我甚至剃了兰姐儿的头发,检查她的头顶。唉,也是作孽。”
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
正因为这般价值观,陈姑对于自己剃去兰姐儿头发之事也是心里不安。
但林滢却对此十分理解。
顾公的定案集中曾经记载了一个案子,说曾有一个死者,是被人以钉子打入头颅,因而致死,可却出血不多。
若不是遇到顾公,说不定这桩案子就会被含糊过去。
正因为并未发现外伤,所以陈姑才理去兰姐儿的头发。
林滢问:“兰姐儿身上并无外伤,她面孔呈现什么表情?”
陈姑回答:“她唇瓣微张,面容痛苦,肌肤出奇苍白,面颊上有一些发紫,不过颈项上并无任何的勒痕,手臂也无捆绑痕迹。”
“在她嘴唇里,我发现一些呕吐物。此外,她死前流了大量汗水,里衣里有很多盐,”
在陈姑看来,兰姐儿确实像是突发疾病而死。
林滢微微沉吟:“可纵有外伤,也并不代表不是横死。有没有可能是中毒呢?”
陈姑称赞:“林姑娘确实心细若尘,当时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