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州闹得沸沸扬扬, 尹澈宁来寻尹惜华时,他这位兄长正在试火铳。
尹惜华仍然是一身素衣,可是他的处境却不免让尹澈宁有些惊叹。
此处宅院十分华美, 哪怕是租赁,也是花费不菲。当然这些在尹澈宁眼里也不算什么, 可是尹澈宁心尖儿却也是多少不是滋味。
尹惜华的处境并不似他以为的那般困窘,那么如此一来, 之前他的所作所为顿时也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一念至此,尹澈宁心底便不由得升起了不快,心里烦躁之意也不免更浓上几分。若不是尹惜华提及曾经见过逃走的吴氏, 他是绝不愿来自己这个兄长跟前自讨没趣。
尹惜华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尹惜华却扣动了火铳, 正好打中靶子, 将木靶击个稀碎。
然后他手执此物,对准刚刚来到了尹澈宁, 使得尹澈宁面色大变!
尹澈宁一阵子心虚,他忽而想, 莫非尹惜华知晓些前情?
他当然记得自己做过的事,在自己这个兄长最为落魄时候, 他却忍不住向前,这样狠狠的踩上一脚。
可尹惜华却垂下手,接着转而捧着这枚火器在尹澈宁面前:“澈宁,我记得你素来喜欢这些火器。久别重逢, 做兄长的赠你一个小玩意儿可好?”
尹澈宁慌忙接过这个杀伤力巨大的凶物,心犹自砰砰乱跳。
他心中暗恨, 只觉得方才尹惜华必定是故意吓唬自己。
念及于此,尹澈宁心尖儿也升起了一缕报复心思。
尹澈宁手中暗暗握着这枚火铳,他蓦然手掌抖了抖。
他恨这个兄长很久了, 恨得不得了。他手里已经有两条人命了,其实再多一个尹惜华,也是并不要紧。
可是现在,尹澈宁内心之中却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惧意。
尹惜华仿佛也并没有要挟他什么,可是他是如此的镇定,如此的可怕。
有些人手段残忍,并不代表他胆子很大,也许他还很懦弱。
比如尹澈宁就是这样的人。
他觉得自己如今已经名声堪忧,背负重大的嫌疑,处境已经是十分不好。更何况,还有许多人瞧见自己来拜访兄长。
那么如今,自己的处境已经并不适合行凶了。
兄长前程尽毁,可是自己没有!哪怕他没有被点中解元,如今也已经是占据足够的优势,毕竟他是有功名在身。在尹家扶持下,他前程绝不会差。
美玉岂能与瓦片碰?尹惜华已经没什么前程了,自己何必跟他计较。
想到了这儿,尹澈宁冷汗津津的手掌终于松了松。
他面颊之上流转感激之态:“多谢兄长赠予。”
略一犹豫,尹澈宁方才说道:“兄长不是说有侍琴的消息,不知兄长可知侍琴人在何处?这几日,可是兄长收留于她?”
说到了此处,尹澈宁眼底流转一缕精光,竟似有几分急切。
可能吴蝉确实知晓得太多了。
尹惜华温言说道:“侍琴曾经来寻过我,我给了她一些银子,打发她离去。她语焉不详,好似暗示这些陈州血案似于你有关,却又不肯细道。澈宁,我听了几句,心里却是十分关心你,生恐你牵扯其中,因而误了自己前程。”
尹澈宁蓦然打了激灵,不觉有几分激动:“侍琴真的没对你说什么?”
尹惜华不动声色:“难道要她对我自承其罪?可她虽什么也没有说,我却出于对你担心,所以还是饶了她。但我相信,你跟她必然是没什么关系。”
尹澈宁急切说道:“我当然跟她毫无关系。她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尹家,我早就将她淡忘,已经不是很记得她。一个尹家的婢女,我跟她很熟吗?尹家有许多下人,我为什么要记得。”
说到了此处,尹澈宁眼底流转了一抹审视,好似想要知晓尹惜华是不是当真不知情。
尹惜华一如既往温文尔雅。
如此姿态,好似让尹澈宁全部的力气挥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好似不能着力。
那他留在了这儿,当然是没趣,亦满怀狐疑的告辞。
等尹澈宁离开,吴蝉方才面色苍白从屏风后走出来。
这个闹得陈州沸沸扬扬的叶门吴氏,这几日确实是在尹惜华的院中避过的风头。
可吴蝉面颊上却并没有什么感激。
她以一种恐惧的表情凝视着尹惜华,心里充满了畏惧。
她当然也听到了尹澈宁人前对自己的嫌弃和撇清,这些当然是尹惜华故意让她听见的。
几日前,是尹惜华让她躲过了官兵的追查。
尹惜华并没有软禁她,因为如今她身负杀夫之罪,也是无路可去。
不是她主动找到了尹澈宁,是她亲哥哥吴夏伸出援手,却将自己领来尹惜华的住处。
吴蝉并不知晓大公子什么时候结识了自己哥哥,并且还能随意使唤,这其中也不知晓许了多少好处。
她知晓兄长一向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因为父母虽然倚重儿子,却也对自己女儿有几分疼爱。
尹家赏了她些银两首饰,父母是取了小半,却仍大半作为陪嫁,让她带去叶家过日子。
大哥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