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件血衣。
谁也没想到,那件干了的血衣,居然被余姑贴身穿着,如此堂而皇之离开。
那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掩住了血腥之气,使人嗅不出原本味道。更不必说余姑原本貌丑,人爱美憎丑乃是天性,谁也不会想多亲近一个腌臜丑陋的仆妇。
余姑也未曾料到林滢居然会靠自己那么近,回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燕儿也不似之前那般多嘴多舌了,她匆匆取来药粉,给李玉珠裹伤。
这个口舌刻薄的丫鬟,此刻竟显得安静。
在未入梧州城时,燕儿只道自家小姐是个宅心仁厚的大夫。可眼见李玉珠入梧州城中见的那些人,燕儿也终于知晓自家姑娘不简单,甚至来到梧州也是别有所图!
李玉珠蓦然伸手,捏紧了燕儿的下巴,她禁不住盈盈冷笑:“燕儿,梧州可怜的女子那么多,你现在自然知晓我为什么要收留你。你本是月夷族人,你父母本是前族长下属,被赵愈所杀,所以才沦为孤儿,养成这么一副惹人讨厌性子——”
李玉珠的手指又冰又凉,带着一股凉丝丝的味道。她慢慢收紧,将燕儿的下巴捏出一缕锐痛。
可她嗓音却犹自温温柔柔的:“可是这本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界欠了你的。若不是这位梧州宣抚使忘恩负义,做出了那么些个抛弃妻女,屠杀恩人的勾当,你也应该是个千金小姐。是不是?”
燕儿不顾下巴传来了锐疼,赶紧点点头。
然后李玉珠方才松开了自己手指,用手帕轻轻的擦过了自己的手指头。
也许她说的是燕儿,代入的却是自己,这个世界都是欠了自己的。
此刻林滢虽觉得眼前这个李大夫分明有些古怪,只是如今尚有更要紧之事使她操心,于是分去了林滢注意力。
李玉珠可能是窃别人名声,并不是一位真正名医,但林滢无瑕细查。
她的心思犹自在之前赵府所发生的那桩案子上面。
此时此刻,林滢确定以及肯定,“玉隐之”这位交南奸细必定是有一位帮凶。
因为程芷手指食指伸直,握着香囊的手势显得十分的不自然。也因为这样,方才令林滢看出了破绽。
人死之后,半个时辰才开始出现尸僵,然后程芷程芷僵直的手指才会因为尸僵关系方才不能屈回。
这说明将雕刀换成香囊的人,至少过了半个时辰才来到凶案现场,所以无法改变程芷别扭的手势。
不但如此,正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那换香囊的人才会被割破手掌。因为产生尸僵的关系,所以那把雕刀就卡在程芷手中,拿出来颇为费力。
那交南奸细自然绝不可能在现场逗留那么久。
如若“玉隐之”离席时间太久,自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不可能没人提及这件事。
可见自己寻出来的凶手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其背后亦有极为庞大的组织。
从月水寨灭寨,到今日赵月被污蔑,这一切的一切,仿佛背后就有一条丝线扯动,令人十分在意。
整个梧州水面之下,只怕是有暗潮汹涌。
想到了这儿,林滢忍不住轻轻的咬了自己嘴唇一下。
她没留意到苏炼已经走至自己一旁,正凝视着自己。
少女姣好的身影映入了苏炼的眼中,那双明润的杏眼凝动了几许思索之色,这份专注的神态更使得林滢容色平添了几许的动人。
苏炼的目光却落在了林滢的鬓发间。
他之前将一朵玉花别在了林滢的发间,可如今林滢鬓发间空荡荡的,并没有这朵玉华。
一想到了这儿,苏炼就禁不住轻轻擦过了指间那枚扳指。
一旁卫珉行礼打招呼:“见过苏司主。”
然后林滢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向苏炼行礼。
苏炼嗓音总是那般平和:“阿滢,卫小郎,随我过来。”
若无外人在,苏炼的态度就仿佛要亲近一些,从他呼唤林滢的称呼里也是能够听得出来。
他言语仿佛有一种无法违逆得魅力,又或者苏炼态度是有正经事要跟林滢等商议,也容不得两人拒绝。
苏炼的马车甚为宽敞,就算坐上三人,也是绰绰有余。
念及苏炼的病,林滢目光禁不住在他面颊上逡巡。苏炼面颊微微苍白,沉若轻雪,好似并没有什么血色。
然后林滢目光不自禁落在了苏炼的手腕之上,那手腕流转宛若玉质般光芒,却是骨节苍劲。而衣袖望里,苏炼手腕上竟系着一串上等紫檀木雕琢的佛珠,如此缠绕在手腕之上,与苏炼苍艳的凶煞形成了及其鲜明的对比。
林滢不知晓苏炼为何腕缚佛珠,苏炼 杀性颇重,又或者他是以此来镇压自己的心魔?以苏炼之地位,加上他所行之事,有心魔存在也不足为怪。
他虽对自己态度一直温柔和气,却是个狠戾果决之人。
然后林滢就听到苏炼温和的嗓音对自己说道:“阿滢,我素来不喜欠人人情,我送你之物,莫非你并不喜欢?还是要我送你些别的?”
林滢赶紧从怀中摸出那枚墨玉花钗,斟酌词语,小心翼翼说道:“苏司主送我的礼物,已经是十分贵重。无论是那把指纹刷还是首饰,都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