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无魂的杏眸,机械地朝保温箱里看过去。
仍然是陌生的感觉,她没有经历十月怀孕……
而且,只要一想到这个本不该要的胎儿,在谢芷音那歹毒女人肚子里存放了十个月,一点点吸着她的营养长大,被她的羊水污染肮脏,温宁的心里就划不过那道坎。
可孩子,必然是很可怜的。
温宁不用想都知道,谢芷音偷胚胎只是为了荣华富贵。
谢芷音又那么恨自己,扭曲的她肯定会苛待胎儿,这十个月,这小东西无疑在地狱里长大,夹缝中存活,生下来就骨折和肺部感染,那必定是遭受了谢芷音的忽略,甚至是亲自攻击。
温宁的心腔像是被什么狠狠捅过,本能的母女牵连感,让她心痛。
难怪,昨天会有那么心悸的痛击。
血脉相连,这是她的胚胎啊,本该在她肚子里好好长大的孩子。
不,或许她当时根本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BIqupai.
可,她已经被生下来了!早产就病重。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艰难地挤出干哑的声音,陌生的心情无法言说,抗拒流露在脸上。
但厉北琛却是欣喜的,温宁至少,问到孩子的情况了!
心善如她,见到孩子都这样了,她那软心肠也恨不起来的。
男人幽冷深沉,长腿走近她,难过地看向保温箱,“肺部感染很严重,黄疸也一直没退,她几乎吃不进奶!这几天专家正在会诊,考虑如何给她做肺部手术。
宁宁,我不告诉你,就是怕——
万一她活不了。
便也不徒增你的烦恼罢了。
因此,我就一直死死的瞒着你。
要不是你昨天跟踪墨宝发现了……”
温宁的瞳孔一缩,看向婴儿,她不足男人一个巴掌大,小手小脸都皱巴巴的,也看不出样子,小小眼睛紧闭着,嫩红的小嘴似乎也没有呼吸。
她眼眶渐渐潮湿,就算是个陌生胎儿,奄奄一息的这个样子,她也会于心不忍啊。
何况,这还是与她有关的血脉。
纵然,她恨谢芷音,将这个孩子折磨又弄脏,可孩子本身,又有什么错?
温宁不能去责怪这个濒死的孩子。
她保持着最后的理智,控制着崩溃的情绪,呆呆的看着婴儿,甚至想在婴儿的脸上,寻找自己的痕迹。
不管她接不接受这个孩子,她的两个儿子,显然是接受,并且在保护孩子了。
墨宝从一开始,就苦心蛰伏,默默地守护。
因为墨宝觉得,这是她的血脉,也就是他的弟妹。
温宁冰魄的杏眸,渐渐融化了一丝丝,不管怎样,因为墨宝的这一番苦心,这个陌生的孩子,在她心底,也盖上了不同的意义。
这不是完全陌生的孩子,是墨宝悉心呵护过,才能生下来的妹妹。
她怪厉北琛!他是始作俑者,当初因为他一番私心,才有了如今这么复杂的局面!让这个胎儿也饱受折磨!
可,到底又能怪他到哪里去呢……
他说,怕孩子不能活下来,所以不敢说,死死的瞒住。
因为他知晓她的性格,若知道前因后果,她必然不会接受,会伤心。
若是她能接受,可万一孩子死了,马上又要面临失去的痛苦。
温宁一双怨恨猩红的眼眸,狠狠地盯着厉北琛那刀凿斧刻的俊脸,她鼻息煽动,是激动至极下的哭腔,“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逼我怀孕,想我产子,现在孩子从谢芷音肚子里生下来了,瞒不过去了,你又逼我接受她!
厉北琛,你就是个万恶不赦的混蛋。”
“是,我万恶不赦,都是我混蛋。
可宁宁,我们的女儿毕竟是无辜的,现在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过去?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只能向你说出这一切,劝着你试图去接纳她,可能,也只有几天的短暂相处时光了。”厉北琛眉宇压抑,大掌打开保温箱,伸进去小心地握住婴儿的手,薄唇轻启,“墨宝心疼妹妹,叫她做小宝。
我们没敢给她起名字,想着如若有康复的那一天,让你这个妈妈来给她起。
我知道你好难过,甚至膈应她,可你看她小小的,动也不能动,依赖着仪器才能浅浅的呼吸一口,她又有什么错呢?
你瞧她啊,眉毛和眼睛的形状都很像你,继承了你的美貌的。
她就是你的女儿啊,你能否忘掉,她在你肚子里消失的十个月?
就假装,她一直在,是被你悉心呵护着养育大,生下来的呢?”
他温柔低沉的请求她。
说的都是梦幻的话。
温宁能做到这么想吗?她做不到,一时之间如何把胎儿当成自己养大的?
那隔阂,怎么去除?
她没有回答厉北琛,只是顺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掌看过去,那细细的小手指几乎透明,孩子太虚弱了,小小脸蛋沉静地睡着,鼻腔和胸前贴满了电极线。
人非草木,温宁垂眸抑制住不忍的泪光。
而她喉咙的哽咽,没有逃过墨宝的眼睛。
妈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