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言的表情和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就明显的告诉了阿蘅。
狐言不是傻瓜,他怎么可能意识不到阿蘅的变化。
他也想对阿蘅说,我们一起回妖界,不管那些烦人的修士们了。
可狐言能明显察觉到,阿蘅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有未尽的责任。
若是狐言还是那个一往无前,天真的狐族少主,或许狐言会不管不顾的去坚持追随阿蘅的脚步。
可是,狐族不能没有狐言。
狐狸洞里的是狐族的未来,而狐言则要回狐族改变这一切。
在溯源镜中世界,那个狐延已经为了阿蘅任性过一次了,那里的狐族并不需要狐延。
而这里的狐族不同。
狐族有太多太多值得尊敬的长辈,和谐友爱的小辈,而狐族的命数现如今都掌握在狐言手上。
狐族如今内忧外患,不仅有虎视眈眈的蛇族盯着,族内也混入了魔族奸细。
若是狐言再不回去提醒他们,可能狐族就会重蹈覆辙,再现狐狸洞里出现过的场景。
但凡狐言不知道这些,他都能安心的待在阿蘅身边。
可是,狐言知道了。
那是一直以来生他养他的家乡,也是他未来要掌管的领地,狐言做不到熟视无睹。
其实,就算阿蘅不提出来解契,狐言也会主动解契的。
因为此行一去,便是生死难料。
狐言不想阿蘅因为契约而受到额外的伤。.
只是,对于狐言来说,阿蘅的平淡也是有些伤狐了。
难道那么多年的陪伴在阿蘅心里什么都不算?
狐言心里又是抑郁纠结,但又只能强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伪装出坚强的外表,不想让阿蘅担心。
若是以前,狐言但凡受了一丁点儿的伤,哪怕只是掉了几根毛毛,都要扑在阿蘅怀里好好撒一番娇的。
只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一人一狐默契的同时施展术法,他们脚下金光乍现,游龙似的金光灵活的在地上游走,在地面画出一个神秘的阵法。
两滴同样鲜红的血液分别从一人一狐身上脱离,随后顺着灵力的指引,回归自己真正主人的身体。
漫天桃花纷飞,一如一人一狐初见。
两滴血液回归,一人一狐不约而同的吐出一口鲜血。
阿蘅胡乱用袖口一擦,雪白的衣袖立马染上了刺目的红,她立马转过身,不让狐言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咳~咳~
鲜血不停的随着咳嗽而涌出,阿蘅连忙擦了又擦,除尘诀用了一遍又一遍。
疼啊!怎么能不疼呢?
那种活生生扒开你的皮肉,从你的心口取出一滴血的感觉,就算是皮糙肉厚的修士也不禁紧咬牙关。
一滴微咸的眼泪从脸颊划过,阿蘅都顾不上擦,就这样勉强地笑着,转过身。
“我没事,你别担心。”
原本的粉衣男子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团雪白的狐狸蹲在桃花树下。
闻言,雪白狐狸两步作一步,跳到了阿蘅的身边。
狐狸的爪子抬起想要触碰阿蘅的手心,却又在触碰到的前一刻,收回了爪子,只是乖巧的望着阿蘅。
阿蘅缓缓蹲下来,停顿片刻,后又伸出了手,摸了摸狐狸的脑袋。
“再见,小狐狸,下次不要随随便便跟人类契约了。”
“就算是不小心,也不要再这样了。”
阿蘅无比温柔的对着狐狸说完了这两句话,便挥了挥手,起身转身就走。
漫天纷飞的桃花雨逐渐掩盖了阿蘅离开时的痕迹,桃花树下,空荡荡的,只有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狐狸。
小狐狸的耳朵还保持着飞机耳的状态,眼睛还微微眯着,就好像在等着一个人来热情抚摸。
……
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朝前走着,阿蘅一手捂住泛疼的心口,一手握住了那把冰剑,时刻准备战斗。
从狐狸洞走出来后,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座剑山。
无数把剑都插在地上,随意的像是在街边摆摊。
甚至好些剑都是锈迹斑斑,一丝丝灵力都没有,看上去就是一堆扎在土里的破铜烂铁。
剑山扑面而来的气势萧瑟肃杀,几乎想要让所有进入此地的人都有来无回。
阿蘅的双眼连带着头都疼得要命,像是有无数根针不停的沿着眼睛神经扎到大脑。
她只能用手里凝结的冰剑暂时当做拐杖,撑着自己沉重的躯体,试图找到出去的办法。
阿蘅也没想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能从剑山里找到合适自己的剑。
就自己现在这虚弱的样子,哪把剑能瞧得上她?
阿蘅极其缓慢的避开了地上所有的剑,坚定地朝着前方走着。
不知何时,一阵清脆悦耳的笛声渐渐进入阿蘅的耳畔。
阿蘅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头脑也越来越不清醒,直到彻底昏睡过去。
一位脖子上盘着一只胖橘猫的年轻僧人吹完这首曲子,就将笛子收了进去。
脖子上盘着的胖橘猫十分肥硕,相比之下,承载着它的僧人则是十分清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