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微生能够沉得住气, 但实实在在于这里承受了五百年寂寞的人却是不能再等候下去,也更加难以忍受这种沉霭黑暗的场景。
他一分一秒也难以忍受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略重的脚步声响起, 无边无际的黑暗也如同碎裂的幻境一般自微生的眼前落幕,变做一个显得空旷的山洞,岩石灰白,透着一股无机质的银。
“你现在还在修区区一个茶盖, 是等着摩拉克斯来救你?”来者面色阴沉,压低的嗓音满是嘲弄之意。
微生并未抬起头来,仍旧是专心致志摆弄着那只小小的茶盖,当他因为勾线的技术不够好而画歪了一个条纹之时,才蹙眉无奈地将茶盖收回去, 等着下一次再尝试。
因为手艺不太好而失败的次数太多,所以他才会这么久了都还没有修好被他摔坏的茶盖, 只能自己偷偷摸摸练习一下手艺,弄残了便用仙术恢复。
他交叠双腿靠在灰白的岩石上, 抬眸望着眼前与他长相极为相似之人,一时默然无言。
无论如何,面对着一张和自己相似度极高的脸, 他的心情总归是有些复杂的。
“我该叫你浮梁?”
面庞上多出了一些诡谲纹路的浮梁低低笑了起来, 随后便很快张开双手, 笑声几近癫狂。
“哈哈哈——”
他突然逼身靠近,指尖抵在微生的脖子上, 连呼吸都交叠在一起,心跳的擂鼓声震耳欲聋,迫切地喧嚣起来,好似有声而焦急的渴望:“浮梁?你可以叫我浮梁。”
他的眼尾扬起来, 奇异的纹路好似扭曲的活物,在他的脸上张牙舞爪地挪动了一瞬,又很快安安静静地蛰伏下来。
窥见这一幕的微生眸光微凝。
“难道以你的眼里,还看不出我用的是谁的身体吗?”浮梁低哑地笑了一声,尾音也带了些勾缠的意味,“就是真君你的啊——”
“即使遇难,你也是高高在上的仙君,在璃月有着摩拉克斯庇佑你哄着你,众仙敬佩关心你,百姓信奉供养你,你倒是逍遥自在了,可你有想过我吗?”
浮梁的嘴角紧绷着,本应温润仙气缥缈的样貌却透露出地狱恶鬼一般的气质,令人毛骨悚然。
“你凭什么能够在天际下活的潇洒自由呢?我却要在这里承受整整五百年的无人问津!”
幽深不详的力量轰然震荡开来,灰白的岩石被深渊之力腐蚀消融,悄无声息。
“五百年!整整五百年!每日每夜!每一次呼吸!我都在承受着侵蚀的痛苦!而你却在外面逍遥自在!凭什么?!”他狰狞嘶喊着,指尖也如同锋利的刀刃一般。若非微生如今是神魂之身,少不得也要被那锋利的指甲割出血痕。
但当那震荡的深渊之力蔓延之时,微生却并未察觉到神魂有被侵蚀的痛楚。
他将疑惑的情绪压下心底,眉眼冷然下来:“你又是以什么立场对我说这种话?为寻自保而窃取本君身躯的凡人。”
早在梦境之中他便以觉察有异,梦中的采药人竟然与他的气息一般无二,来自稻妻的侦探又给与他微薄熟悉的感觉。
他与采药人的两心之争并非只是为了夺取出口,同时也是为了彻底探清采药人的异常,从里到外的将采药人幻影的本质弄清楚,终于挖出了采药人幻象深处的那一缕气机牵引。
这缕气机缠绕着深渊地底的力量,又与梦境纠葛,却来源于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的稻妻侦探。
而当他被拉扯到地底的那一瞬,他在骤然意识到,如此费尽心思想要针对他的,竟是占据他身躯的凡人。
深渊之力将他的身躯连带凡人之魂一起侵蚀,两者已被深渊之力强行牵连在一起,他若要拿回躯体,并将凡人之魂分离出去,已不能简单说是一件麻烦事。
浮梁哑意嘲讽:“凡人?我确是一个凡人,但现在却不仅占了仙君的身躯,还将仙君拉入深渊之中,与我一同承受侵蚀之痛呢......”
明明也称得上是事实,但这话听起来却像是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一样。
若是旅行者在此处,必然是要想歪成在稻妻看过的一些小众的文学读物。
只是旅行者并不在此,当事人微生和浮梁也并未意识到这句话中可能会有的其他意味。
“呵,不过也就这么一会儿罢了。”浮梁的眼底漫上畅然的快意,“很快,你当初以自己为代价设下的封印便会被我彻底冲破,五百年前的灾难会在璃月重现!而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摩拉克斯在又如何?他已经失去了神之心!有足够的力量来遏制这场灾难吗?!”
他诡异笑道:“就算他能制止这场灾难,但本应死去的岩神重现人间,这让如今掌控权势的七星与璃月百姓又如何想?摩拉克斯假死的心思白费,就算他再做一次这样的把戏,璃月人还能轻易相信吗?”
“所有人会都知道,他们最为尊敬信仰的岩神摩拉克斯不惜以假死的方式来欺骗他的子民!”
“而人心,往往是最为恐怖的存在。”
微生脸色一沉,心底涌现出些许杀意。瞬息之间,金色箭矢的箭尖便扼住浮梁的死穴:“你将人心说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