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北,他们当年组织起的第一个农庄那里;郭盖丞相去世之后,葬在多瑙河南,他自己选定的土丘上;李天英元帅战死之后,葬在一条叫奥尔特河的支流附近,他们修建的水坝旁;也先不花太师战死之后,葬在克里米亚的也先萨莱城外……就这样,他们各归东西,各个家族也在不同地方,有了新的“老家”。
此后,郭氏大部分成员,死后都埋葬在这里。他们在这里建起了陵园和家族教堂,也确实如郭盖当初预料的一样,带动周围一圈的村落发展起来,还在附近形成了一个集镇。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家族也选择了迁徙。可能因为本来就是域外游子,在泰西开拓新家园的,所以他们对于改变祖坟位置,也没有太多抵触。
比如,紫帐汗国的领土渐渐扩张之后,李家就从河北地迁走,带着家乡的民众,来到了新攻取的喀尔巴阡山西麓地区。也是在那里,他们很快从被海伦娜太后打击后的颓势中恢复了起来。而曹氏现在虽然还没迁徙,但曹老将军已经留下遗嘱,他和妻子今后就安葬在罗斯地区,当年曾经流亡过的地方。
连郭氏自己也是如此。郭砥的安葬地,其实不在这边,而是在诺夫哥罗德以北,他建立的新城里。只是那边实在太远了,所以他还有个牌位,在这边的家族教堂里,方便在大都任职的众人,可以来祭拜。
至于历代大汗,陵墓就更加分散了。
先汗伯颜帖木儿就葬在汗国中央,按照他本人当初的要求,不安排过多的设施和守陵人员,每年只用当地的麦酒和葡萄酒祭祀,让旁边村落的人代为维护。而从第二代约翰七世开始,紫帐汗国就依据需要,确定陵园位置,并且迁徙百姓,加以保护。
约翰七世因为饮酒过量去世之后,就安葬在东色雷斯。在张大牧首的主持下,按照当地习俗,修建了拜上帝教教堂,把先汗安葬在教堂里,并从罗马尼亚地区,迁徙了六百户富裕、勇敢、家族兴旺的人,在教堂旁定居,一边保护大汗的陵园,一边也威慑附近刚刚被纳入掌控的希腊人。
这个习惯,之后也延续了下来。到历代最强势的巴西尔三世去世时,按照他的遗嘱,汗廷把灵柩送到了被他征服的匈牙利地区,在布达城以东百多里处,拆除当地的公教教堂,兴建了一座巨大的拜上帝教教堂。
尹大牧首主持了教堂的开光仪式,取名为“天兄救世大教堂”,作为陵园。教堂从巴西尔三世去世之前几年,就开始修建,在此期间,汗廷先后从塞尔维亚、希腊南部、特拉布宗等地,迁徙大族、豪强、富商等五千多户,居住在附近多处村镇里,完成兴建教堂和守护陵墓等工作。算上组织人手、重新开垦荒地、建设守陵人村镇的时间,前后花了十年才算完成。工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王大喇嘛当大牧首了。
来自不同地方,说着不同语言的人,就这样混合了起来。而祖宗的坟墓、牌位,又和后世的生者一样,随着罗马的兴起散往各地。直到现在,郭康想起这些,都有些感慨。
众人穿过了写着“国之柱石”的牌坊,当地的行省官员、战团军官和各种地方头面人物,都已经前来迎接了。义父继续代表家族,和他们逐一寒暄,表达问候。
按习惯,当地代表们已经安排好了午宴,准备给他们接风洗尘。这边自然也不会不给人家面子。邀请完之后,众人就一路前往教堂。而郭康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估计就都会在这样的应酬中度过了。
郭氏的教堂规模不算大,虽然已经扩建了一次,但相比娘娘庙这种建筑,还是小了很多。
当然,能有家庙,其实已经不错了。
宗庙制度,是在西周确立并逐渐完善的:之前的商朝,祖宗祭祀的习俗,和后世差距太大,姑且不论;而周之后,就基本都是在周礼之上,进行变动了。
按照周礼,从天子到士,各个等级的贵族,都有自己的宗庙。庶人没有封地和爵位,所以也没有设立在封地的庙,只能在家中正屋里,进行祭祀活动。
秦朝建立之后,一刀切地废除了所有“贵族封国”的概念,连带着让贵族的宗庙也消失了。全国上下,只有皇帝一个人有宗庙。汉朝沿袭秦朝的制度,又稍有放松,诸王、诸侯可以在封地设立宗庙,其他人依然不行,哪怕高官贵人,没有封侯的话,也只能在墓葬旁边设立祭祀的祠堂,或者和庶民一样在家里祭祀。
这个限制的松动,大致是三国时期开始的。诸葛亮去世之后,按照汉时法度,应当只能在自己的侯国内祭祀,否则就是逾越礼制,享受君王的地位了。
但诸葛亮威望太高,百姓纷纷请求设立庙宇。官府不允许,就按照时节,私自在道路上进行祭祀,根本管不住。朝廷只能放开限制,允许设立诸葛庙,让大家有地方去祭拜,免得各地乱祭一气,反而更难以管理。
此后,对高官的限制渐渐放开。到宋朝时,很多官员也有庙了,只是限制平民。在郭康所知的历史上,要到明朝嘉靖年间,才完全废除限制,也允许平民设立家庙,祭祀祖先。现在这个时候,中原那边,还没有放开呢。
紫帐汗国这边,其实也是破例。按照他们抄的唐代典籍,应该只有高官有设立家庙的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