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是严重的亵渎行为。
他们认为,信仰,是不能用“有用”、“没用”来衡量的。如果大家都开始用世俗中的标准,来衡量神圣性,那神圣本身也就世俗化了,也因此丧失了神性。这种想法,甚至比异端思想和异教信仰还要严重,已经到了无神论的范畴。相比起来,连异端也只是这种思路的一个浅显表现而已了。
波西米亚人当然拒绝接受这种指控。在他们看来,信仰和仪式是两回事,有信仰不代表要遵循所有的仪式,或者认可所有自称代表这个信仰的组织。把它们混淆起来,等于把神圣性强行赋予世俗之物,肯定是不对的。
意大利人则反驳说,绝大部分人能看到的,都只是世俗之物。整个社会,就是依靠这些被赋予了神圣性之物组织起来的。教堂里的天兄像,并不是天兄本人;去向它祈祷,它也不能下来帮你。但是,正常人依然会对教堂,以及里面的法器、圣象等等,表示敬意。因为如果信仰都瓦解崩溃了,社会也就会彻底走向混乱。
大家其实都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这么虔诚的。但即使如此,整个欧洲,也只有疯子和犹太人,才会毫不在乎对天兄的尊重。他们要是也这么走下去,天知道会不会也这样了。
本来大家还在正常吹牛辩论,但争执越来越大,说到这份上,很多人就压不下火气了。最后,两边趁着酒劲,直接打了起来。
到场的意大利人比较多,但受邀前来的波西米亚人,都是王府里有点身份的代表人物,没少打过仗。虽然人少,但还是很快就把意大利人打得抱头鼠窜。乔安娜试图去拉架,但大家打上了头,一片乱哄哄,根本没人理他。她自己架在中间,也不知道被谁打了两拳,赶紧也跟着跑了。
这种酒后干架的事情,早就是大都的日常了。两边都是各说各有理,其实也分不清对错。但毕竟这回闹得大,把掏钱请客的女主人都给打了。
府里的人连忙来告诉他,说马王妃喊他回去,叫他自己的事情自己管。朱文奎觉得很不好意思,只好匆匆返回,去约束手下,把参与打架的众人都训斥了一番,然后寻思着要不要去道歉。
但是,府里管礼仪的先生告诉他,按习惯,道歉这种事情,也要分级别。他地位太高,跑去和一个商人道歉,对双方其实都不好,应该找个地位差不多的人去。
然而,王府里人人都是官。去打架的那帮人,也都是千户、百户之类的官员,领头揍人的还是个指挥佥事。随便拉个人出来,也都比白身的商人地位高,这可怎么办……
朱文奎突然发现,好像也有道理。众人商量了下,觉得商人应该更看重实际的好处。听说之前,她来府里求人办事,世子不在,马王妃她们就把她劝回去了。不如去帮她办一下,然后讲一下这件事的处理。人家那边,应该会满意的。
果然,得知朱文奎答应,会找机会安排自己和郭康见面,乔安娜很是高兴,不但表示自己没问题,不需要道歉,甚至提出也可以给吴王府追加一笔赞助,帮他们准备出征的事项。
显然,在乔安娜看来,挨两拳换一个和郭康面谈的机会,是很值得的。
既然她这么想,朱文奎也乐得清闲。他觉得,郭康那边反正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就让他自己应付得了。可惜这几天,郭康除了出门参加宴会,就见不到人,朱文奎和脱欢等人,找他都很费劲。只能让乔姑娘再等等,他先去打一声招呼。
之后那几天,他中间休息的时候,就去郭府和娘娘庙问,但那边的人都说,郭康不在,被公主带走了。朱文奎又去皇宫,但卫士也告诉他,公主和驸马在宴会之后就走了,也不在。
朱文奎没办法,只好又去庙里,想找王大喇嘛问问。毕竟他人脉最广,还是主婚人,不知道是不是多了解些什么。谁知,王大喇嘛没见到,却看到了许久不见的郭破奴。
郭破奴看起来也是来找人询问情况的。但是,接待的教士告诉她,大牧首这几天都在忙着招待访客,今天也要和几位天方教代表会晤。彼得神父等人,也各自有事,都在出差。要是想咨询经义,只能等一等了。
不过,郭破奴看起来很不甘心,还是坚持要找人见一见,说一定要搞懂,教会对于离婚的规定,到底是怎么解释的,怎么自相矛盾了。教士们拦不住她,只能不断搪塞。
话说到这份上,哪怕朱文奎这种天天打铁的老实人,也能根据那些风言风语,大概猜出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好在,郭破奴这会儿正专心和教士们纠缠,没往后看。朱文奎赶紧转头,一溜烟地又跑了出去,免得也被她缠上,惹上麻烦。不管现在有什么事情,还是回头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