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主要是希望知道,征东行省是不是有什么动作。”王大喇嘛斟酌了下,说道:“如果他们通过水达达路,和漠北建立联系,那对于整个地缘环境,都会有影响。”
“建立联系还是可以的。”赵亮听他这么一说,认真想了想,回答道:“辽阳行省的水路很发达,明朝大部分时候只能控制南部地区。北方的女真部落并不完全服他们的气,经常在元明之间摇摆,一些北元部落也时常跑到这里来。很难完全杜绝的。”
“但问题是,我觉得这个联系没什么意义。”他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北元内部,现在自己都不太稳,法统也说不清。我来的时候,和一些贩卖毛皮的蒙古商人同行,聊了很多。他们自己都觉得,双方不见得能合作好。”
“这是什么原因?”皇后问。
“北元朝廷不太稳定。”赵亮说:“当初朝廷在捕鱼儿海被明朝击败,各部首领不但不来救援,还争相落井下石。天元帝脱古思帖木儿从战场逃脱,却被阿里不哥的后代也速迭儿所杀——怎么说呢,反正大家宁可帮明朝一把,也要消灭这些忽必烈后代。”
“拖雷系的汗王打来打去,反而便宜了外人。最后,窝阔台的后代鬼力赤夺取了政权。鬼力赤和明朝的关系一直很暧昧,取消了元朝的称号,向明朝服软。但前几年,天元帝的孙子本雅失里又打回来了,听说和明朝撕破了脸,不知道还会怎么样呢。”
“这个本雅失里,我倒是听说过。”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曹建开口道:“父亲出使撒马尔罕的时候,还见过这个人。”
郭康转头看了看他。
和史恪、李玄英不同,曹建虽然也是同辈,但和他们几个人的关系并不太亲近。因为他其实不是曹氏一族的亲儿子,而是个保加利亚人。
他的亲生父亲,是养父曹仲琳的亲密战友和手下,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在‘安答战争’中,为了保护曹仲琳战死了。而更早之前,他的母亲也已经死于难产。没有嫡子的曹仲琳,就收养了这个失去父母的孤儿,把他作为自己的继承人培养。
由于战争十分频繁,紫帐大族的风格和唐末五代有些像,也和罗马人接近。让养子充当继承人,其实是大家习以为常的事情。
然而,曹仲琳为人风流,虽然正妻没有生下子女,但他可确认的私生子却有好几个。这些人一直主张,自己应该算“妾生子”而不是“私生子”,至少应该有一部分继承权。而且再怎么说,私生子也比外人亲吧。
曹建十分清楚这些事情,所以一直很敏感。郭康认为,他就是太自卑,给自己的心理压力太大,才不想和其他“正常”的继承人接触。只是他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因为曹建最大的心理压力,就来自他自己。
——虽然都是老爹抱养来的,但郭康生着一幅东方面孔,一看就是正经的“契丹巴图尔”。曹建却是如假包换的保加利亚人,哪怕大部分家族都已经混血混成了当地模样,他也十分在乎。
别人要么是血统上确凿无疑的东方人,要么至少长的像东方人,就他什么都不是。郭康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好。
不过好处是,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曹建办事时一直十分努力,养成了一丝不苟的性格。他的话不多,但说出来的事情基本没有疏漏的,因此大家都觉得这人很靠谱。
既然是曹仲琳的经历,他又有印象,那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跑去撒马尔罕干什么?”史恪笑着问道:“也想让帖木儿皇叔,匡扶他那个汗室去?”
“可能他真的这么想,但帖木儿应该没把他当回事。反而是帖木儿去世后,他得到了一些支持,回漠北去了。”曹建说完,想了想:“我们确实没预料到这个结果。父亲也没想到他能成功夺回汗位。”
“那个不是他自己的功劳。”赵亮解释道:“是鬼力赤和太师阿鲁台闹翻,结果太师把大汗杀了。国家不能没大汗,被他捡了漏。”
“不过,可能是还太年轻吧,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脾气不好,太急,成不了气候——哦,他好像已经惹上麻烦了。”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来的那会儿,蒙古商人们都在传言,说最近路估计没法走了,因为肯定要打仗。”
“他干什么了?”史恪问。
“商人们说,本雅失里把明朝使者郭骥给杀了。明朝气得很,合罕要派四太子剁了他。”赵亮说:“大家觉得明朝很快就得打过来,所以这次赶紧拉货走人,免得被卷进去。”
“什么?郭骥死了?”博尔詹看起来比几个汉军世侯还吃惊。
赵亮被他吓了一跳,赶紧看王大喇嘛。王大喇嘛只好挥了挥拂尘,让他不要慌。
“这几个明朝人,在欧洲估计比在明朝都有名。”郭康解释道:“大家吃惊很正常,不用担心。”
“明朝使者傅安和郭骥,出使撒马尔罕的时候,被帖木儿皇叔扣留了。这时候,撒马尔罕有一批欧洲人,为了展示自己在整个世界都有威风,就招待他们,还让他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