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爱好和平的兵法模式(1 / 3)

虽然郭康这些年,一直在进行思考,试图归纳出军事发展的理论,但时间长了,他也渐渐放弃了。因为他觉得,强行归纳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现实中的军制没有太多“先进”、“落后”,更多地只有“适合”、“不适合”。对作战结果的影响因素太多,强行划定一个“先进”标尺,是没什么意义的,甚至会得出令人啼笑皆非的结论。

比如,同样是军官选拔制度,和承包制度同期,清朝的规则就“先进”得多。清军军官的主要来源,是行伍之间提拔和武举考试。其中,又以行伍出身、战功提拔为武职“正途”。普通士兵如果战绩出色,真的可以做到将军。而这在同时代欧洲的大部分地方,是几乎不可想象的。

勋贵子弟虽然存在,但远不如这二者多。相比人均买官、近乎全员都是拼爹老贵族的英军,怎么看都应该是清军更“先进”才对。

而且,就算清军腐败,提拔制度可能出问题,那也是在官僚制度下的腐败。英国人倒是根本不用考虑腐败概念——花钱买官本来就合法,整个军队也是外包的,贪污、行贿的概念都失去意义了。

所以,要是这么来分的话,那清军的组织才明显更先进。按理说应该是大清将士受先进制度激励,积极奋战,一举把英夷赶下海才对。但实际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而且,清军不止是面对洋人时,才这么不堪一击。这已经是老毛病了。

乾隆年间,山东清水教教主王伦率众起义。在临清县城附近,清军与义军遭遇。清军包括二百五十名德州八旗,二百五十名绿营兵,义军则由六七百人组成,主要是当地农民。

交战开始,清军试图展开两翼包抄,义军则分为三队,发起冲锋,一举将清军截成两段,清军随即溃散,战斗结束。

事后,清廷进行调查,发现250个旗丁中,阵亡46人,战后逃回来八十多人,其余的120人左右都不见了,估计是趁乱逃亡了;绿营250人,阵亡9人,战后逃回七八人,其余的230多人也都不见了。而按事后被捕的义军俘虏供述,他们那边认为,己方死亡十余人,杀死官兵五六十人。两边的数据是能对上的。

而这,还是乾隆年间,清朝尚且是强盛时期的水平。

到19世纪,就算是祖鲁人来打清朝,如果他们有英国舰队的机动性,赢几场都不是问题。当然,打完之后得赶紧走。毕竟这些人长得比较特殊,可能被村民误认为野怪,遭到剿灭……

清朝的档案记录非常多,保存数据十分丰富,又正好是个特殊的时代,导致出现了很多“魔幻”的现象,堪称刻板印象破除器。从这里不难发现,对战争的影响因素会有多么丰富。

所以,设定一个“近代性”或者“现代性”的概念,然后简单找几个定义,给符合定义的贴上一个“先进”的标签,并不是个靠谱的方法。强行往这些“先进性”上凑,也不见得靠谱,甚至可能造成反面的影响。

这个例子就更好找。

比如,在塞里斯兵法家看来,约束士兵,严肃军营环境,禁止娼妓出入,是纪律严明的标志之一,算得上“先进”了。

然而,法军在取消随军娼妇时,却有不少担忧和反对的声音。因为对法国军队来说,这并不能严格纪律,反而只会让士兵自行去军营外找乐子。不但增加了疾病风险,还破坏纪律性,乃至因为滋扰驻地妇女,与当地人发生矛盾。这么看来,就明显是得不偿失的。

所以,到底哪个先进,得看具体情况才能确定。

“不同文明的军队,情况差别太大了。”郭康最后只能说道:“我一直觉得,文明特质决定政治制度,政治制度决定军事制度。而在现有的军事制度之上,才是那些练兵、阵法之类的组成部分。而这些部分,也应该服从于更基本的特质和制度,包括当地的情况和技术的水平,才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文明和政治,那些就太复杂了,我们就从最明显的地方开始说吧。”他举了个例子:“你既然看过兵书,应该知道,伊巴密浓达、伊菲克拉特斯、腓力二世和亚历山大这些人,了解早期军队的发展变化吧?”

乔安娜犹豫了下,只好承认道:“我只知道亚历山大父子。哦,我还知道汉尼拔和凯撒之类的……”

“很不错了,你对军事理论的了解,已经超越绝大多数欧洲军人了。”郭康挠挠头,鼓励道:“那我们可以继续了。”

“古典时代的军队,都是横着排列的。相对于纵深,他们的正面要宽大很多。希腊人在这方面尤其典型,而马其顿、罗马,也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改进。连波斯人,都是差不多的布阵方式。”郭康简单介绍了一句,对比道:“但在塞里斯,同时期的军阵往往是纵向的。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别么?”

乔安娜摇了摇头,坦言道:“我不太了解塞里斯的情况。”

“简单来说,就是武器和战术思想,影响了阵法和训练方式。”郭康也没让她继续猜,直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