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寒害怕的收回了手,目光看向崔陵头顶的黑伞。
他忍不住想起了这段时间和崔陵见面时候的情景。
每一次,要么是暴雨要么是暴雪,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晴朗的日子,崔陵也是躲在黑伞之下。
他又这么嗜血,移动速度极快。
种种异常之下,裴清寒的心尖一动,吸血鬼,怕光。
那如果让崔陵暴露在阳光下面,会发生什么呢?
崔陵垂眸,“陛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这么好的天气,督公为什么还要带着一把伞。”
裴清寒踮起脚,手指攀上崔陵握住伞柄的那只手,眼中光波流转:“不如放下它,我们一起去散步吧。”
崔陵凝视着他半晌,忽然淡淡的笑了。
“陛下,您真的想让我将它放下吗?”
裴清寒原本笃定的想法猛的僵住,崔陵这语气不太对劲呀。
他迟疑的看了崔陵一眼,敏锐的感觉到了暗藏的危险。
算了吧,为时尚早,再看看情况。
“不必了,太阳也挺晒的,督公这么好的皮肤,别被晒黑了。”
他转开话题,权当无事发生一样大步向前。
崔陵握住他的手腕,跟在他的身后。
男人步履沉稳,不急不缓。哪怕裴清寒走得再怎么快,他的节奏都没有改变,也没有被裴清寒甩开。
如同一个优秀的猎人,优雅的注视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已经身在囚笼,所有的挣扎都不过是枉然。
裴清寒派去的人都是他看重的肱股之臣,将江南水患的事情处理的非常妥当。
同时,这背后也得罪了一些豪门世家。
灾情是天灾,却是权贵的盛宴。没有裴清寒的插手,他们本应该贪婪的掠夺财富,壮大自身。
财富利益,是人一生都在追逐的东西。
动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哼!”暗室中,一男子将茶盏用力的扔到地上,“崔陵从来不管这种事情,都是那小皇帝不知天高地厚。他不是想要为民做主吗,那就去地下做他的好皇帝吧!”
深冬时节,裴清寒本应在宫中好好休息,却出现在了京城的赈灾处。
房间里烧了炭火,没有外面的那么冷,但是这样的天气,灾民却只能穿着单衣,瑟瑟发抖。
洛行川知道他心善,只得提醒:“只是日子难挨一点,不会伤及性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古代的生产力低下,大多数的财富都聚在上层人的手中。
底层人,只能这样凄惨的活着。
除非杀一个大贪官,充盈国库,不然的话,灾民们只能忍饥挨饿的过这个冬天。
裴清寒闭了闭眼,“朕没有那么天真,朕知道这些。”
少年将军还没有习惯官场的阴暗,对此也有些不忍:“世道就是这样,普通人践如猪狗,遇见陛下是他们的幸事,不然他们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洛行川护着裴清寒回宫,路上是厚厚的积雪,行人寥寥。
虽说是都城,却也没有多少繁华。
这个国家,积病已久,必须要刮骨疗伤,不然的话,必亡。
风雪加大,随着一道利箭射入马车,平静被打破。
一群黑衣人冲向了他们,洛行川拔剑迎了上去。
“陛下,您还好吗?”
裴清寒将车窗拉出一个缝隙,“朕没事,洛将军放心。”
洛行川少年英才,武学天赋出众,眼看着就要占据上风。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从死角突出重围,冲向了裴清寒。
那人提着弯刀,目光凶煞,一句废话都没有,冲上来就是砍。
裴清寒侧身,刀砍在了马车上,他毫不犹豫的跳下马车,跑向开阔的地方。
那人拔出刀跟在后面,如疯狗一样追赶他。
“你究竟是谁的人,只要你现在停手,朕不会杀了你,反而会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裴清寒一边跑一边威逼利诱。
然而那人一言不发,看来是敌人培养出来的死士。
“这些话,留着去和阎王说吧!”
被追上了,那人提起刀,对准裴清寒的方向,重重落下。新船说
“铮——”
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崔陵单手持剑,轻轻一挑就将那人掀翻过去。
那人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崔陵的剑洞穿了心脏。
裴清寒经过一番追逐,终于脱险,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身上的银白大氅散开,少年垂首望着雪面。
雪色印着他的脸,秀气的眉毛不安的蹙起,鼻尖被冻得通红,像是要哭了一样。
他想到了什么,又仰起头,目光盈盈,像是盛满了春日碧波,满是依赖的望向他。
“谢谢,督公,多亏了你,不好我今天就……”
他伸手,颤抖的手指揪住了崔陵的衣角,姿态惹人怜爱。
让人真想将他捧在掌心,好声安抚。
崔陵蹲下身,目光和裴清寒齐平。
他的脸上滑落一滴鲜血,是刚才那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