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顾揽月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眼底写满恐惧和惊骇。
坐在黑暗中好一会儿,深夜的微凉终于让她渐渐清醒过来,想起来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她起身下床,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间的窗户。
窗外的院子里,浅淡月色下紫玉兰花的香气随着夜风飘来,让她烦躁的内心缓缓平静下来。
她低下头,右手轻轻覆上了自己的心口。
好痛啊……
好像她的心口被人用刀狠狠地刺过一刀般。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口绝对没有任何伤过的痕迹。
就算她现在对自己的医术多少有点怀疑,但身上是不是有过伤痕总还是能分辨的。
她缓缓闭上眼睛,想要回想方才梦中的所见。
然而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她不死心地为自己把脉。
没有中毒,脑部没有内伤,应该也没有人对她用过摄魂术一类的东西。
她连自己前世那些倒霉催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独独就忘了生病的事情呢?
半晌之后她有些颓然地放弃了,即便再不愿意承认,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让她毫无察觉地对她的记忆动手,那就是她师父——医圣无名。
而这些事情不仅舅舅知道,萧九重也知道。
他们只是不肯告诉她。
前世她在洛都五年,几乎没有跟萧九重有过什么交集。
但是如果那些梦境不是她贪图萧九重的美貌,鬼迷心窍臆想成病的话,那她失去的记忆必然跟萧九重有关。
可是前世,直到舅舅临死前,也没有想过向她透露半点蛛丝马迹。
“小姐?”翠翘端着烛台进来,“小姐怎么站在这里吹风?”
顾揽月回头,道:“吵醒你了?”
翠翘摇摇头道:“小姐最近睡得不好,奴婢起夜就进来看看。小姐这是怎么了?”
顾揽月道:“没什么,做了个梦。”
“小姐这些日子怎么总是做梦?难怪连陛下……”
“陛下?”顾揽月挑眉道:“陛下怎么了?”
翠翘有些为难,迟疑了片刻,还是实话实说,“小姐昨儿不是在钦安殿睡着了么?陛下看出小姐像是没休息好,就让黄公公招了奴婢过去问话。”
“……”感情陛下当时就知道自己在撒谎了?
顾揽月坐回了床上,抱着被子望着翠翘道:“翠翘,我记得当年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了,那我生病的时候,都是你照顾我的?”
“也不算是吧,奴婢到小姐跟前侍候了没几天,小姐就醒了啊。”
“那是红绡她们照顾我的?”
翠翘道:“奴婢也不知道,奴婢记得红绡和绿萼姐姐跟奴婢和青羽说了几天小姐的喜好和习惯,然后就让我们去小姐身边侍候了。”
“刚开始小姐还闹着要红绡和绿萼姐姐呢,后来就不怎么提了。”
顾揽月抱着膝头皱眉思索。
她对自己那场病后刚醒来的日子记忆也不太深刻,似乎想不太起来太多的细节。
只是隐隐记得她确实闹过几次,但舅舅跟她解释了红绡和绿萼的去处,她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等到病彻底好起来之后,翠翘和青羽已经是她很习惯的人了。
甚至之后两年多,她都完全没有想起要红绡和绿萼回到边城。
就连后来她回到洛都,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红绡和绿萼。
她嫁入敬安侯府后,红绡和绿萼负责为她打理嫁妆和产业,虽然得信任,却远没有对青雀甚至翠翘青羽亲近。
从前顾揽月完全没思考过这对不对,只当是两三年没见自然生疏了。
如今仔细想来却隐隐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她似乎在无意识地避免接触红绡和绿萼,也在无意识地忽略自己那段重病的日子。
“小姐?”
顾揽月躺倒在床上,自顾自拉上被子。
“没事,我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是,小姐。”翠翘看着她睡下,又等了一会儿才悄悄退了出去。
第二天早上,四位贵女没能去给太后请安。
才走到寿康殿门口,就被寿康宫的总管给请了回去。
因为昨晚没睡好,顾揽月有些懒懒的。
再一看其他人,气色明显也不太好。
四人坐在院子里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公孙嫣然和沈言坐在院子里下棋,顾揽月和秦织在一边看着。
公孙嫣然一边下着棋,一边轻声道:“一直听说陛下和凌大将军是至交,直到这次进宫我才知道,陛下和凌大将军的交情到底有多好。”
其他人纷纷看向她,公孙嫣然却看向顾揽月,笑道:“顾小姐觉得呢?”
顾揽月坦然笑道:“我舅舅驻扎之地本就是陛下未登基之前的封地,相识十多年自然是比旁人要相熟一些。”
秦织看了看顾揽月,忍不住细声道:“真羡慕顾小姐。”
公孙嫣然笑道:“可不是,如今这洛都中谁不羡慕顾小姐呢?”
“公孙小姐言重了,我不过是在边城长大的粗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