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渊立刻站起身来,举目远眺,只见上游的对岸突然出现了数艘大船朝着这边行了过来,而在那滚滚黄涛的另一边,竟然也出现了无数的士兵,他们手中高举着刀剑,不断的高呼,如同渴骥奔泉一般朝着河岸飞奔过来。
这是——
“陛下小心啊!”
虽然那些船还没有靠岸,那些人也是从对岸冲出来的,中间还隔着一条宽阔的黄河,但毕竟皇帝的安危是最重要的,一看到这样的情形,玉公公等人立刻冲上前来挡在了皇帝的面前,并且慌忙的劝谏他赶紧离开这片状况不明的渡口,回到营地以策万全。
但这个时候,宇文渊反倒镇定下来。
相比起这里所有的人,他所经历的战斗是最多的,他所经历过的危机也是最多的,所以突如其来的变故并不能让他惊惶,反倒激起了他身为武将在面对乱局时更要镇定的本能。
他淡淡的一挥手:“都让开!”
众人见此情形,也不敢多话,只能小心翼翼的退开了一些,但玉公公还是坚守在他的身侧,不敢怠慢须臾。
宇文渊上前一步抬头看向对岸,虽然看不清那些人的相貌,不过深蓝的军服却是立刻就映入眼帘,宇文渊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那是大业王朝旧制的军服。
不论是梁士德占领洛阳之后,统管了所有的人马,之后也改制继承了东都的一切,还是范承恩固守宋许二州,所领的兵马都是之前大业王朝的旧部,他们身上所穿的军服,都是这个样子的。
而此刻,这些人挥舞着刀剑冲杀过来,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但那种杀气腾腾的感觉,却是宇文渊立刻就察觉到了。
果然有异!
就在他的心里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已经驶离渡口的大船上的人也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保护皇上,捉拿反贼!”
是虞定兴!
他原本就抱着定要捉住江重恩,拿下今天这最大的擒贼的功劳,如今,对面这群人竟然突然杀了出来,不管对岸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就是江重恩发现宇文渊察觉了他的阴谋,所以孤注一掷要在这里对宇文渊下手——这样也正好,他正可以通过这一战竖立自己的威信,也让宇文渊更加宠幸自己。
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根本不去分辨什么,只站在船头,对着上游驶来的大船和河岸上的士兵怒吼道:“给我杀!”
话音刚落,渡船上的士兵们已经列队在甲板上,这些人大多都是弓箭手,此刻列队整齐,全部抽出箭筒中的箭矢拉弓上弦,在虞定兴一声令下后,立刻对着前方行驶过来的大船发出了第一阵箭雨。
顿时,一阵破空之声震响天际。
密密麻麻的箭雨朝着前方行驶过来的大船飞射而去,若是在平地上,士兵们可能还会四散躲闪,但这几艘大船都只是简单的渡船,没有任何的船舱遮掩,顺着河水而下,正正迎上了这一片闪烁着寒光的箭雨,只听一阵惨厉的呼喊声响起,无数的士兵顿时应声倒地,甚至有不少人直接翻过船舷跌落进了滚滚黄汤当中!
走在后面的几艘船上的人一见第一艘船的士兵的遭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喊道:“快,快退!”
“我们不是——”
“住手!”
可这个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遭响起的杀喊声在山壁间回响着,瞬间便吞没了这些人惊恐的喊叫,滚滚黄涛更是将他们的船不断的往虞定兴的面前送,在第一阵箭雨造成的威慑之势下,那些人早已经吓破了胆,而虞定兴则是杀红了眼,他立刻高举起手,对着前方又一阵高呼:“放箭!”
话音刚落,又一阵箭矢如同流星一般朝着上游行来的船飞射而去!
霎时间,惨叫声四起。
就在河面上腾起的血腥气与土腥气相互交织,愈加浓重的时候,其他的艨冲已经飞快的渡过了宽阔的河面靠了岸,和对岸冲出来的人直接杀到了一起。
虽然大盛王朝的士兵人数不多,而且是仓促登岸,但对面那些人却好像要比他们还更加惊恐脆弱,甚至根本没有摆出任何的军阵,只一次冲击,便将他们彻底冲散,大盛王朝的士兵眼看着河面上已经杀成了一片,他们自然也不甘落后,冲着那些人猛挥刀剑,顿时,河岸上刀光剑影闪成一片,腾起的一片血雾霎时间迷了人的眼。
这,原本是压倒性的胜利!
可宇文渊看着,却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
且不论从上游驶来的那些船,因为离得太远,加上波涛滚滚,除了远远的怒吼和惨叫,他根本听不清那些人到底在喊什么,只能看到空中一阵又一阵的箭雨飞射过去,也终于引来了对方被逼到绝境上的还击,那些仓皇不安的士兵立刻也拿出了手中的弓箭,拉弓上弦,对着虞定兴的船进行还击,甚至有不少箭矢零星的射向了岸边,幸好他们离得太远,箭矢零零落落跌落下来,只惊得玉公公他们几个面无人色,丝毫没有震慑到宇文渊本人。
可是,河对岸的人,却有些不对劲。
刚刚那些人冲出来的时候,宇文渊就感觉到这些人的纪律十分松散,而不论是江重恩从洛阳方面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