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宇文府,第一个面对的,自然是图舍儿涕泪横流的哭诉,她这些日子担惊受怕,任何一点谣言都让她死去活来的,一见到商如意,直接抓着她的手哭诉道:“小姐今后去哪儿都一定得带上我,不然奴婢就死给你看!” 商如意也知道这些日子让她担心了,只能连连赔不是,赌咒发誓都用上了,才总算哄好了她。 接下来,就是家里的事了。 众人对于这一次宇文晔出征,又被带去大理寺问审的事显然十分担忧,虽然不敢多嘴去问,可从大家惴惴不安的表情和忐忑的眼神也看得出来,此刻,宇文家已经是人心惶惶了。 甚至,又几个胆小的直接来辞了工。 商如意也没有为难他们,照例发放了月钱,还补了些赏赐,留在家里的人她都悉心安抚,又吩咐锦云约束家中下人,更叮嘱这一次跟随宇文晔出征的所有亲兵闭门不出,而府上除了日常出府采买之外,也尽量不要出门,甚至连一些上门慰问的客人都被她婉拒在外。 这样一来,也让这一次辅国大将军出征落败又大胜回朝的真相显得更加扑朔迷离。 一转眼,五天过去了。 家中一切在她的管制下还算平静,可商如意的内心,却远不如府中的境况那么平静,白天面对众人的时候,她得拿出少夫人的款儿来,镇定冷静让大家安心,可到了晚上,忧虑的心情就像是一条不肯放过她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身,往往是彻夜难眠。 这一晚,又是如此。 已经过了寅时,她仍旧毫无睡意,听着外面打更的声音,更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她的心上,令她始终无法平静。 原来,屋子里太安静了,反倒是一种折磨。 她忍不住抬头去看,看靠在窗下的那個卧榻,往常这个时候,若她睡不着,一睁眼就会看到睡在那里的宇文晔,他总是睡得很沉,呼吸绵长,面容平静,甚至连睡姿都很工整,如同他这个人,始终找不到一丝一毫瑕疵。 可现在—— 卧榻上空空的,商如意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她忍不住起身走过去,赤着脚踩在地上竟也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直到她躺上那卧榻,冰冷又坚硬的床板才让她意识到,这里有多冷。 原来,一直以来,宇文晔都是这样睡着的。 她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涩,却又说不出那股酸涩是从何而来,只轻轻的蜷缩起身子,将他并不厚实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属于他的那股淡淡的气息随即涌了上来,仿佛一个无形的怀抱,将她拥住。 商如意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可是,此刻的宇文晔,又在做什么呢? | 就在商如意终于在那熟悉的气息中慢慢睡去的时候,另一边的大理寺,一个空寂的房间内,气氛却僵硬冷肃,几乎要把人都冻上了。 这里,便是大理寺安置在押人员的地方。 既不是牢房,也不是囚室,而是一个十分简单的空旷房间,只有靠墙的一张床,上面单薄的被褥显得并不暖和,屋子中央也只有一张矮几两块毯子,是给审问记录的人用的。 此刻,这里对坐三人。 坐在正上方的,便是宇文晔。 他的身上,还穿着从兴洛仓回来的时候穿着的一身裘衣,几天未能换下,这个时候也沾上了不少泥污,显得有些肮脏,可他端坐于前,身板笔直,仍旧显得十分英挺,甚至透着几分贵气。.. 与他对坐的,便是大理寺大理寺少卿——翟应。 此人也不过三十来岁,留着薄须,形容消瘦,可一双细长的眼睛却透着精明,尤其在这样晦暗的环境里,正对着桌上一盏烛光,更让他那双眼睛里不时闪过的一点狡黠的光无所遁形。 坐在他手边的,便是他带来的文书。 此刻,那文书执笔,刷刷的将之前听闻的话语记录下来,写完最后一个字,又抬头看向翟应。 只见翟应一边捋着胡须,一边笑道:“这么说起来,反倒是那寇大人犯上作乱,要半路围堵大将军,杀人抢功了?” 宇文晔道:“杀人是杀人,但他是否为了抢功——这,怕是要各位大人去查了。” 翟应冷笑道:“人都死了,还能怎么查?” 宇文晔冷冷看了他一眼。 翟应道:“说起来,大将军也是太着急了,何必一刀就致人死地?若能将他留下来,好歹也能两相对质,说个清楚。如今,只听大将军一面之词,下官实在难以判断。” 宇文晔冷笑道:“翟大人,我若不一刀杀了他,那此刻在这里被审问的,就是寇匀良了。” “……” “不知道那个时候,翟大人是否会对寇匀良说,应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