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商如意忽的屏住了呼吸,双眼被脚下颤动的波光映照得不断闪烁,半晌,喃喃道:“太原。” “……!” 沈无峥的目光一闪。 从小到大,他看着自家小妹的目光,哪怕再是艰险困苦的时候,都只有温柔宠溺,这个时候,目光自然也是温柔的,却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了一丝诧异的震荡。 半晌,他也喃喃重复了一遍:“太原……?” 而这个时候商如意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就说出了这两個字,慌忙要解释什么,可仓促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有太多的事,甚至连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 就这样,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风停水静,可对视的两双眼睛却在这样的静默中仍然不断的闪烁着。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商如意开口,却是带着几分迟疑的:“哥……” 沈无峥看着她,道:“如意,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太原会出事?” 商如意摇了摇头。 她也明白,沈无峥话语中那一点停顿,大概也是想到了虞明月的未卜先知,直到现在,他们就算把这个人从幕后抓出来了,却仍然没有弄清她的来历,和她未卜先知的本事到底来自何方。但,商如意相信,不管是宇文晔还是沈无峥,甚至,连那大大咧咧的裴行远大概都多少有些察觉,她和虞明月之间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只是,他们都默契的没有发问。 可就算他们真的问,商如意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就如同此刻的沉默。 沈无峥看了她一会儿,道:“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太原……是你们立功的机会?” “……” 商如意想了想,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千城公主久经风霜,既然她会写信前来,那么突厥一定会有动向,而太原,也的确是目前最容易撕开这条口子的地方。” 沈无峥道:“但你也应该记得,我们之前是怎么打算的。” “……” “宇文愆和虞明月,他们两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冲着这太子之位,却在今天被宇文晔摆了一道,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更不可能给你们这个机会去立功。” “……” “更何况,这个功劳——” 他停在这里,没有说下去,温柔清冷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危险的光芒,而商如意也在这一瞬间,完全读懂了。 毕竟,以虞明月的所知所能和手段,若她再要他们的命,只会比之前山谷里的那块巨石,扶风的那场瘟疫更凶险,而他们对未来,却是一无所知的。 这个功劳,有心去想,未必有命去拿。 商如意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可是,若不拿下巨大的军功,我们就得一直留在宫中,也就要一直受制于人。” 不论如何,军功,是宇文晔突出重围的重要手段。 “……” 沈无峥倒是没有立刻接她这句话,只是静静的想了许久,再抬头看向她,柔声道:“现在也还烦恼不到这里。” “……?” 商如意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比起她对这件事的烦恼,沈无峥才是个未雨绸缪的人,很多事情,甚至他们还没想到,他就已经开始做了,比如当初的王岗寨左公疑塚藏宝图,怎么今天反倒对明明很可能发生的事露出这样近乎懈怠的态度。 虽然意外,但商如意也的确不愿在这个时候去想太多可能无解的事,毕竟,她回来,是想享受家庭的温暖和兄长的温柔,给她足够的力量继续去披荆斩棘。 于是笑了笑:“嗯。” 说完,便转过头去,看看天上的弯月,又看看水中的映月,然后顺手捡起脚边的一粒小石子对着池塘倒映的弯月打了过去,只听扑通一声,投石击破水中天,顿时摇光碎影不停的晃动,映在她的眼中也泛起了笑的涟漪。 商如意立刻笑了起来。 听着她开心的笑声,沈无峥的脸上也浮起了笑意,摇摇头轻声道:“你啊。” 可再看向池中摇晃着又渐渐汇聚成形的月光,他的神情却慢慢凝重起来,好像有一些暗涌的心思,在无声中进行着。 这一夜,就这么静静的,又暗潮汹涌着,过去了。 虽然之前觉得自己心绪烦乱,只怕是睡不着,可后来躺上床,却几乎一沾枕头就着,等到再睁眼,天已经亮了。 商如意不由的有些脸红,这次回来虽然不算是正经的回娘家,可这么睡懒觉也的确有些不像话,更何况,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过去的盛国公儿媳,而是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