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蒙族大草原上也有一群小狼在追逐嬉戏。
乌兰公主养的母狼这一胎一共生了六只小狼,现在只剩下五只了。
看着五只灰棕色的小狼在枯草地上翻滚打闹,乌兰公主不自觉的露出微笑,同时也想起与它们格格不入的那个狼兄弟,不知道它在燕北适应的怎么样了。
想当初母狼生产的时候,谁看了那只雪狼不啧啧称奇,雪白色的皮毛,冰蓝色的眼睛,真是太稀有太好看了。
尽管她也很喜欢,但还是履行承诺,将最好看的狼崽子送给了燕王夫妇。
又是新的一年,她已经开始期待今年九月的敖包节,到时候一定再邀请燕王夫妇来蒙族做客,顺便带上小狼,让她看看它长大后的风采,一定英姿飒爽。
这么想着,乌兰公主心情大好,目光又从小狼身上转向不远处的羊群。
夕阳西斜,沉默的牧羊人正甩着鞭子将羊群赶回羊圈,乌兰公主愣愣的看着,直到羊群归圈,牧羊人进了自己的毡帐。
她又看了会儿小狼嬉闹,最终起身朝毡帐走去。
这处毡帐简陋而狭小,掀开门帘进去便正对着一张三尺多宽的小床,床头放着一张破旧的小桌子。
牧羊人正弯腰就着桌子上的一只铜盆擦洗身上奔波一天的尘埃。
他听见声响,转过头来,便看见乌兰公主站在他的身后。
乌兰公主有些不自在,因为眼前的男人打着赤膊,但她的目光又忍不住在他身上巡视。
他长的可真高啊,在狭小的毡帐里让人倍感压迫,他的身体也十分健壮,肌肉虬实。
可裸露的上半身却布满伤疤,而且这些伤疤颜色粉白,一看就是新添不久。
是的,几个月前,乌兰公主骑马出去玩耍的时候,在草原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
当时他几乎就是个血人,浑身都是箭孔,很难想象这样他都没有死。
乌兰公主很害怕,可她连受伤的狼都会救,何况是一条人命呢。
她将他救了回来,不过并未抱什么希望,就连族里的巫医看了他的伤也直摇头。
尽人事听天命吧。
可他活了下来,他就像草原上的野草,看似枯萎,可给了他一点水分一点养料,他又起死回生了,生命力十分顽强。
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他那满是血洞的身体慢慢愈合,虽然留下了磨灭不了的伤疤,但看起来依然充满力量。
所以乌兰公主并没有回避他的身体,他躺着的那两个月,为了方便换药,几乎都没有穿衣服,她看过很多遍了。
“哑奴,你的伤口现在还会疼吗?”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乌兰公主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是个哑巴,他从没有开过口,哪怕治疗伊始,他疼的汗湿了被褥,也没有听见他发出半点声音。
可他会写字,他第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就直直的看着她,在她的手心用蒙语写下:救我。
乌兰公主到现在都记得他当时的眼神,渴望、不甘、坚定,他不想死。
后来他伤情逐渐稳定,才在纸上写出他的身世。
原来他是一个边远部落出逃的奴隶,他说的那个部落乌兰公主也知道。
那里的贵族首领出了名的残暴,最喜欢把奴隶当牲口一样猎杀,以此取乐。M.biQUpai.
蒙王也不喜这般作为,但实在不好管,在蒙族奴隶是私有物,主人对他们有绝对的生杀大权,任何人都不能置喙。
他说的话,乌兰公主都深信不疑,他会蒙语,熟悉蒙族的部落,身上的伤也符合被残忍猎杀的特征。
同时也深深的为他感到惋惜,明明他生的这般高大英武,气质不凡,却偏偏是个下等奴隶。
后来,她给他取了个新名字,叫哑奴。
哑奴看着面前的小公主,摇摇头。
他身上的伤口表面愈合了,可内里的创伤没那么容易好,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隐隐作痛,但是他可以忍受,也不想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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