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学士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陈云舟也在向父亲陈友德求证闹的满城风雨的密信到底是真是假。
“为父哪里知道。”陈友德背手在书房里踱着步子,看起来有几分心不在焉。
陈云舟站在一旁看着,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定论。
“您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维护陛下,可见这事您是有些相信的。”他说道。
陈友德停下脚步,神色郑重的看着他,提醒道:“谨言慎行。”
“这里只有咱们父子两,还说不得心里话了?”陈云舟面带嘲讽,“再说,今晚整个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哪家的夜话能绕开这个话题。”
陈友德叹了口气,走到书案边坐下。
陈云舟跟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父亲,儿子在燕北待了几年,深知燕北民风淳朴,燕王正直赤诚,镇北侯忠厚可靠,他们绝不是那等蓄意谋反之人。
还有儿子从前不明白燕王的苦心,如今却是懂了。
他之所以去年揪着一点小错就将我赶回京城,不过是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局面,怕我留在燕北陷入两难,这才替我做主,让我回京城和家人团聚。”
陈云舟说到这里,不无感慨,他感谢燕王的周到,也更加怀念一起戍守边城的兄弟。
陈友德听了也十分诧异,没有想到儿子回京还有这样的内情。
“如此说来,燕王倒是仁德。”他感叹道。
“那陛下呢?”陈云舟问道。
陈友德捋捋胡子,眼神悠远,决定向儿子说出一件旧事。
“十几年前,肃州卫一役震惊朝野,萧公的死讯传回京城,众人无不哀悼。
陛下也因悲痛欲绝而卧病在床,故而罢朝三日,那三日堪比国丧,整个京城的百姓都自觉身着素服,并停了奏乐嫁娶,以示敬重。
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可不正常的是两个月后,后宫有一名妃子突然落水身亡。”???.BiQuPai.
陈友德说到这里,不自觉的摇摇头。
而陈云舟却十分好奇,问道:“如何不正常了?”
“这名妃子怀了身孕。”陈友德叹气道,“而且刚好两个月。”
“什么?”陈云舟难以置信。
“尽管这件事处理的很快,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为父当年还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修撰,偶尔能接触到宫里的一些内侍宫女。
一日,我在典簿厅稽查史书,一时浑然忘我,到了天黑也未离开,我便听见两个宫女在窗外小声议论。
她们说,罢朝那三日,陛下根本没有卧床,而是整日酩酊大醉,美人在怀,像庆祝过年似的。
而那落水的妃子正是那三日陪伴陛下左右的人,且在那三天怀上了龙种。”
“岂有此理!”陈云舟控制不住自己,一拳狠狠的砸在桌上。
陈友德看着桌上跳起来的茶杯,又看看愤怒的儿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当时我心无城府,宁愿相信他们是在乱嚼舌根,也不愿意相信陛下是这样的人,何况陛下为什么要这样亵渎英灵呢,我想不出理由。
此后我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人说起这件事,仿佛我那天听到的都会幻觉。
直到今天,答案才出现在我的眼前。”
陈云舟已经怒不可遏,他捏紧了拳头看着陈友德说到:“如此昏聩无道之人怎配做皇帝,他欠萧家的死也还不清。”
陈友德无声叹息,自古各朝各代为了巩固皇权,做下的腌臜事还少吗。
除了叹息,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如今陛下已经中风昏迷不醒,成了活死人,他得到了惩罚,何况他也禅位给太子了,太子即将成为皇帝,难不成我们要将怨气撒在新帝身上?”
陈云舟咬紧牙关,胸口起伏,他从未如此愤怒过。
“总之,如果打起来,我是绝对不会去对抗燕北军的。”他腾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转身朝门口走去。
差点和刚推门进来的陈夫人撞在了一起。
“这是干嘛,吃了火药似的,难不成跟你父亲吵架了?”陈夫人看着难得黑脸的儿子,好奇的问道。
屋里的陈友德看着她摇摇头。
陈云舟也在努力控制怒火,沉着眉头叫了声母亲。
陈夫人瞧着他苦大仇深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啦,赶紧笑一个,嘉敏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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