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动声色的询问病史,小妇人以为到了他乡求医,就不会有人认识她,便知无不言,说她十六岁时食错了药,意外滑胎,自此留下了病根,成婚多年一直无所出。
曹女医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她掩在袖中的手攥成了拳头,一直抖个不停,她恨不得站起来去找一把刀,把这对狗男女都杀了。
错不了,这两人定是婚前行了苟且之事,珠胎暗结,否则这小妇人怎会不避讳自己的丈夫说出她十六岁滑胎之事。
她拼命忍下了怒火,才没有干出冲动的事情,她答应为她治病,却在每一包药里偷偷加入了绝育药,她这辈子都别想生出孩子,还会未老先衰。
这都是报应,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即便这样,她还是觉得对他们的惩罚轻了,他们害死了她父亲,毁了曹家的声誉,她恨不得让他们统统陪葬。
可她的力量太小了,即便又过了十年,她依旧碌碌无为,她斗不过他们。
直到她遇到了李容安,她觉得自己的时运终于来了。
李容安是她遇见过身份最贵重的人,她是燕王的原配,后又嫁给了西陵侯,她身份复杂传奇。
就是这样一个嫁过两次的贵女却仍是完璧之身,说出去有谁会相信。
这样的惊天的秘密被她撞见了,她怎么能不好好利用一下。
她绞尽脑汁的思索了很多天。这个秘密到底在谁那里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李容安本人吗,亦或是燕王。
她一直密切留意他们的动向,甚至跑回晋阳守株待兔。
她在晋阳等到了受伤回来的李容安,姜家遍寻名医,可见她病情之重。
紧接着幽州那边传出了消息,燕王即将迎娶他的表妹。
虽然她不清楚这几人之间的瓜葛,但是她隐隐能捋出一条线来。
李容安好好的去找燕王,却重伤而回,想来是燕王拒绝了她,并伤透了她的心。
燕王定是没有相信她的话,那张证明犹如一张废纸,她早该料到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的清楚。
那这样一来,李容安和燕王这里,她都走不通,即便她站出来帮李容安证明,燕王也不会相信,甚至会把她当做是李容安买通来欺骗他的同谋。
万一被降罪,那是有可能脑袋搬家的。
最后她将目标锁定在了徐景秋身上。
说实话,在去幽州之前,她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只是想碰碰运气。
因为这个秘密的价值其实取决于两点。
首先,就是燕王对李容安的感情,只有燕王在乎李容安,这个秘密才是有用的。
其次,是徐景秋对燕王的感情,如果她对燕王势在必得,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那么她就不会容许半点意外的发生。
哪怕自己只是空口白话,她也不愿意冒险让这件事传到燕王耳中。
而这两点,她先后都得到了证实。
燕王是在乎李容安的,不然不会在重逢后与她重温旧梦,也许正是因为太在乎,才过不去那道坎。
而徐景秋对燕王,亦或是对燕王妃的位置到了几乎狂热的地步。
从她有求必应的态度也能看出她对李容安的忌惮,更侧面证实了燕王对李容安的感情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曹女医不禁笑了,他们曹家受了这么多年的晦气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她要一万两是为了有钱傍身,毕竟徐景秋能不能当王妃还不是万分确定的事情,总得先捞一样握在手里。
等将来徐景秋真的当上王妃,提拔她进王府,品级加身,又有王妃撑腰,还怕不能替父亲申冤昭雪,惩治那一家无德之辈吗。
……
纷纷扬扬的大雪一直下到了夜晚才停。
早晨铲过雪的街道又落了厚厚一层积雪,外面一片白雪皑皑,滴水成冰。
白日里街上就没什么人,夜里更是静悄悄的,徐景林披着一件黑色大麾从镇北侯府里走出来。
镇北侯府离徐府并不远,他是走着过来的,并未骑马。
锦靴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沿着侯府外墙走了一段距离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见侯府门前的石狮子背后露出一抹淡绿色的裙摆。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你过来一下。”他开口道,嗓音低醇,带着些许酒后的暗哑。
躲在石狮子后面的人听见了,立刻朝自己的身后看了看,左边看了看,右边看了看,都没有人。
她这才做贼似的悄悄探出头来,见徐景林正看着她,她后知后觉的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原来是叫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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