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廷芳平复心情后走到史老夫人身边,搀扶着她的臂膀将她送到沈氏旁边的太师椅前坐下。
他又后退两步,看着坐在一排的两个女人说道:“我的意思先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母亲您也听见了,我希望你们可以握手言和,从前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沈氏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立刻表态。
而另一边的史老夫人却是按捺不住,大发雷霆。
“你说什么胡话?”她瞪着史廷芳责问道。
“这个女人想要毒害你母亲,她都已经亲口承认了,我是运气好才没有死在她的手上,这样的害母之仇你居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枉为人子。”
面对咄咄逼人的史老夫人,史廷芳这一次态度坚定。
“那她为什么要害您,您心里没数吗?”他不无讥讽的反问,“再说,我是您的儿子没错,但我也是别人的丈夫和父亲,我不可能总是把您放在第一位,而忽略了其他亲人。”
史老夫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史廷芳,他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她的指责和怠慢,哪还有从前对她的敬重和维护。
她忍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现在翻脸不认人,不顾我的死活,还要将下毒害我的人捧在手心里。
与其这样受辱,我宁愿被毒死算了,也省的面对今日这番令人心寒的背叛。”
沈氏听着她满腹委屈的哭喊,同情的看着被她折磨的面色痛苦的史廷芳。
今日他终于能公正的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为她撑腰,她很感动。
但她也能预见,史廷芳斗不过他的母亲。
正想着,史老夫人忽然哭着站起身,朝对面的墙上撞去,她铆足了劲,不带半点迟疑。
以至于史廷芳反应过来,转身去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冲到了墙边,头差一点就要撞上去了。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史廷芳死死抓住她的手臂,看着她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一时间焦躁的头痛欲裂。
“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找你父亲,这世上已经容不下我了。”史老夫人头靠在墙上,老泪纵横,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
史廷芳看了一眼冷眼望着他们的沈氏,心中疲惫不堪,却还是打起精神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寻死觅活,您这么做是在戳儿子脊梁骨啊。”
史老夫人含着眼泪失望的看向史廷芳,哭泣道:“我没有好好说吗,是你已经不在乎我这个母亲了。BiquPai.
你有了更在乎的妻子和儿子,我这个老东西就成了碍眼的多余,倒不如死了干净,也好成全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过日子。”
“母亲,我从没有说不在乎您,您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诛心话。”史廷芳焦头烂额的说道。
“到底是我妄自菲薄还是你在自欺欺人?儿子啊,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吧。”史老夫人反手扯着史廷芳的衣袖,另一只手直直的指向沈氏。
“这个女人,从我进门开始,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对我毫无敬意。
哪怕我伤心欲绝的要寻死,她也冷眼旁观,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你说她这么冷血,对我是有多恨多不屑,就这样的态度,你还指望她能和我握手言和?
我告诉你,别说我不答应,她也根本没这个打算,她在看我们母子笑话呢,她在逼你做选择,逼你当着她的面舍弃我。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宁愿死也不想看见她得意的嘴脸。”
史老夫人说着冷冷的盯着沈氏,眼神中暗藏着较量。
史廷芳看着确实无动于衷的沈氏,心里苦闷纷乱。
沈氏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瘫在墙角的史老夫人,哂笑道:“您真是我见过最会诉苦卖惨,最会颠倒黑白,也是最好斗的老太太了。
您说我在逼他,难道您没有吗,而且您是在用命逼他。
就您刚刚哭天抢地的那一番话,看似委屈,实则字里行间都在告诉他:有我没她。”
史老夫人幽幽的看着沈氏,好笑的说道:“你大可不必当着廷芳的面贬损我,我就是跟一个一心想害死我的人水火不容又有什么错?”
“当然没错,大方说出来就好了,既然谈正事就该有一个谈正事的样子,大可不必先上演一出寻死觅活的戏码。
虽然我可以当笑话看,可有些人会紧张会难过也会歉疚,您以后还是改改这折腾人的毛病吧。”
史老夫人被沈氏一番夹枪带棒的话气的倒仰,怒斥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沈氏却是不在意的摆摆手,说道:“好了,言归正常,您既然承认了和我水火不容,那您倒是说说,您想把我怎么样?”
沈氏主动挑明了关键,史老夫人立刻打起精神来,她看了一眼望向自己的史廷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他伸出手。
史廷芳将她扶了起来,史老夫人弹了弹衣摆,又示意史廷芳扶着她朝沈氏面前走去。
她最终站在沈氏面前,昂首挺胸的说道:“你毒杀婆母,犯下的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若是把你扭送官府,你少不得要被流放发配,名声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