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逍颔首。
确实是他授意官差对谢酒关照一二,他太清楚貌美女子在流放途中会遭遇什么。
现在的谢酒聪慧敏锐,刚知晓他们从前相识,就能猜到流放路上是他的关照,所以关于杨家进献的事,他决定坦诚,“那晚,是我允许杨家把你送过来的。”
他面上沉静,心里有些忐忑。
谢酒则在想蔡氏的话,先前她怀疑和永宁侯做交易,要她入侯府做寡妇的和在流放路上关照她的是同一个人。
当时她觉得那人对她态度矛盾,时而留她的命,时而想要她的命,如今知道在流放路上真正护着自己的是顾逍。
先前想不通的事,现在通了。
和永宁侯做交易的人,根本没想过留她的命,但他却不想自己动手,故而失信于永宁侯,甚至在永宁侯府被流放这事上推波助澜。
他料准了永宁侯到时会迁怒于她,对方想借永宁侯的手杀她,却被顾逍横加插手,未能得逞。
什么情况下,对方想要她死,却不能亲自动手,而要借刀杀人呢。
是忌惮。
忌惮镇国公吗?因为知晓她是镇国公的孙女,对方担心将来事发,镇国公会为她报仇?
若这样设想的话,和永宁侯做交易的人就不会是当年调包之人,调包之人若有忌惮,就不会做出调包之事。
谢酒沉思良久,得出一个结论,她身后至少有两个看不见的敌人。
一个是当年调包她和假霓凰的人,这人极可能是假霓凰的亲生父母。
上次她疑心是镇国公府老夫人将程丛安插在顾逍身边,以便关键时出手破坏这门婚约。
但始终觉得老夫人不至于糊涂到为了孙女,冒着全家获罪的风险去做伤害皇子的事,她便想到了假霓凰的亲生父母。
他们调包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荣华富贵,那破坏女儿和不受宠皇子的婚约,从而让女儿攀上一门更好的婚事,这也说得过去。
另一个是将她逼入永宁侯府后院,不许她抛头露面,想要她死却不能亲自动手的人。
对这个人谢酒没什么头绪,唯有一点猜想的是,对方不许她抛头露面,那就说明对方不愿更多人看到她的相貌。
是她的相貌能让人看出她的身世吗?
据从老御史那里得来的消息,她与镇国公府的那一对父母并不相像。
自己有可能不是镇国公府的人这个念头,又隐隐冒了出来。
可若自己不是镇国公府的孙女,背后之人忌惮的又是谁?她谢酒真正的身世又是什么?
“酒儿?”顾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谢酒缓过神来看他,见他神色隐有担忧,还有点心虚。
他刚刚的话谢酒是听见的了,略有意外,却没生气。
还是那句话,不是顾逍也会是别人,若换成别人,她此时不知辗转在几个男人身边,亦或者成了最低等的暗娼。
但她隐下真实情绪,只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在思量现在告诉顾逍自己身世相关的事,是不是恰当时机。
顾逍刚见她蹙眉沉默良久,现在又是态度淡淡,只当她是生气了。
他一直觉得当初默许杨家送谢酒过来,是仗势欺人,心里始终觉得亏欠谢酒,如今见她态度,心下更有愧疚,他柔着声音道,“我任你罚。”
语气诚恳,丝毫没有王爷的架子。
谢酒抬起清澈如水的眸子,回望着他。
她和顾逍刚因老大人回京的事起了别扭,虽以顾逍妥协收场,但顾逍不愿参与夺嫡的态度明确。
若此时让他知晓自己可能和镇国公府有关,只怕他会重新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
谢家酒儿可以不要名分做他身边的女人,霓凰郡主却不能,便是她谢酒愿意,皇帝和镇国公府也不会愿意。
他们会逼着他娶妻,甚至被迫参与夺嫡,最终的结果可能导致两人分离。
更何况她如今对自己是霓凰的事,都心存怀疑,若最终查出她也并非霓凰,却因此与顾逍起了嫌隙,那真是得不偿失。
此事还需得查清再说。
但谢酒很不喜欢这种有话不能言明的感觉,她心绪低落,起身抱住了顾逍,“是你救了我。”
流放路上,若不是顾逍让官差护着,她已经被永宁侯弄死了。
顾轻以为她说的救,是指若自己没要她,杨家会将她送去别人床上的事。
他不知要如何回她的话。
那是她曾经历的不堪,而自己是杨家帮凶。
若真计较起来,她恨他都是应当的。
可她却没有,或许是她明白自己不能恨,她需要他这个庇护。
这样想着,顾逍就很心疼她,没有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贞操,她却连恨的资格都没有,他愧疚更甚。
如今自己是她的男人,再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了,顾逍如此想着。
谢酒在他怀里深深吸了口气,“走吧,我们去和大家一起守岁。”
过完这个年,该做的安排她也需要及时安排起来了。
“好。”顾逍轻揉了揉她的头,执着她的手出了房间。
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谢酒神色坦然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