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酒略有迟疑,才道,“他们昨日见了我,说了些请王爷以后多看顾,多提携的话,所以,儿媳猜他们眼下大概是过得不好的。”
她有一种穷亲戚来打秋风,被婆家看到的尴尬。
顾逍维护妻子的尊严,冷哼道,“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们来看顾你一二,算得哪门子亲戚,你别多想。
何况,他们半夜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害得镇国公大早上让青云来逍王府找人,想来也没将你当亲戚。”
说完,他又似觉得不对,“他们既来寻你要好处,为何又不告而别了?我昨日忙得都没空问一句你。”.
谢酒垂眸,低了声音,“姨母说他们此番来,花光了盘缠,我,我便拿了五千两银票给她。”
顾逍闻言,脸色就不太好了,“我就说和曹老四一同来的能是什么好人,他们既说是替岳母来看着你成亲,又跟你哭穷,可疑得很。
得回去看看他们送的贺礼是些什么东西,被骗五千两是小,如果他们和曹家有什么阴谋就不妙了。”
说罢,他便看向皇帝,“陛下若无事,臣先告退了,得去府上看看才安心,也得命人去寻寻那几个人。”
“你不知那几人昨晚去了曹府?”皇帝打量着两人神色。
顾逍诧异,“他们去曹家做什么?”
随后蹙眉,“臣担心晚上曹家还会如白日一样捣乱,人手都用来布防府中安全,醒来便入了宫,还不曾去关注过。”
他又朝谢酒嘀咕了句,“做新郎都紧张死了,谁有空管他们呢。”
皇帝眸光落在他脸上,容光焕发,又转向谢酒,她虽是垂眸,但她今日精神确实不如前头见过的几次,他女人不少,一看便知两人昨晚没少折腾。
没心思理会其他,也说得过去,便道,“他们昨晚去曹府了,或许你担心得对,他们没安什么好心。
赵德宝,你随逍王他们一同回府,将云巫族人送给王妃的贺礼,都带来宫中,让人好生瞧瞧,莫要让人在里头做了手脚。”
“是。”赵德宝躬身下了台阶,走到顾逍面前。
顾逍和谢酒朝皇帝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三人刚迈出御书房,皇帝便听得顾逍对谢酒,“我没怪您,银子给了就给了,我不心疼,我只是担心你。”
“是我太笨了,没想过他们有可能不是云黛娘的娘家人。”谢酒始终垂着头。
皇帝起身大步到门口,见顾逍执着谢酒的手,哄道,“这怎么能是你笨呢,曹老四诡计多端,连你亲爹亲娘都被他耍得团团转,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寻常人谁会想到,他能那么坏,也怪我,昨日太紧张婚事,也实在高兴,没余力去想别的,莫离莫弃也该骂,又不是他们成婚,他们跟着瞎乐什么,怎的也不知盯上些那几人。
往后这些人,你都好好管管,我也归你管,我们家银钱也归你管,好了,别不开心了……”
“没出息。”皇帝听着顾逍絮絮叨叨地拥着谢酒往外走,忍不住再骂了句,实在想象不出来,他在女人面前这样狗腿。
这一点可不随他。
他爱戚云薇,但没这样卑微。
想到顾逍刚拜见后,就一副要带着妻子回去的猴急样,他招来一个小太监,“给逍王带句话,能早些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好事,但年轻人也需得有些节制。”
他还指着他多给他生几个孙子,可别损了身子。
若是他的身体不能调理好,多几个孙儿也是好的,云巫族的事,让他最近想了许多,也想起了宋念茹临死前是要和他做交易的,她说能让他长长久久地做君王。
长生啊,谁不盼着呢。
所以,谢酒刚刚的那些话,他虽没看出破绽,但也不是全然就信的,才命赵德宝跟去,看看能不能从那些贺礼里探出个究竟。
等看到赵德宝带来的几箱子东西时,他脸黑如锅底,“你确定就是这些?”
赵德宝看着三箱各色干菜,萝卜条,干豆角,腌白菜,熏肉,甚至还有半箱子干野菜,廉价得不能再廉价。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忙回道,“老奴问过了,云巫族人送来的贺礼的确就这些,当时抬进镇国公府就被贴上了红封。
随其余嫁妆一并抬进逍王府,这还是新婚第二日,逍王妃还未来得及查看嫁妆就进了宫,老奴亲自跟莫弃去的库房寻来的。”
想象中的云巫宝物没有,书籍之类的也没有,皇帝一脚就踢翻了其中一个箱子,那箱子里装着两坛腌菜,坛子打碎,御书房里顿时一股腌菜味。
吓得赵德宝忙叫来几个内侍收拾。
“你再去趟曹家,亲自将那几人给朕带来。”皇帝又踢了一脚赵德宝。
赵德宝正半跪着,一个不稳,就跌坐在地上,他跟着皇帝这么多年,第一次被皇帝踢,一时有些懵怔。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皇帝的怒吼让赵德宝回了神。
忙退出了御书房,也顾不得刚刚那一摔,衣服上沾了咸菜水,就怕慢了一步,又得挨罚。
皇上最近脾气变得暴躁,刚刚能踢他,说不得晚些就能杀了他,伴君如伴虎,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人都有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