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紧张干嘛?”烛颇为无害的摊了摊手,说:“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小和尚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心里浮现了一抹顾虑,奇怪,他怎么会好好地做这种奇怪的梦?而且……那分明就不是他自己的人生,为何梦里的感受却十分真切……
难道真的就只是个梦吗?
小和尚扶额,头疼的闭上了眼。烛见他不想说话,也没有打扰,这一次的她表现得非常善解人意,知性的样子与之前的娇纵吵闹截然不同。傻和尚,难道派你来供奉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吗?以血肉之躯接近魔物,早晚会被自己的心魔所困痛不欲生。
也对,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被人算计和操控的棋子而已,这么说来,我们也算是一样的。
烛安静的等了好一会儿,小和尚早就已经困顿的不行了,可是也不知怎么了,他就是没有回榻上继续睡觉的勇气,就仿佛那被窝里面有什么恶鬼在等着他把他撕成碎片似的。点头如捣蒜,烛终于看不下去了,抬手挡在了他的额前,这才挡下了他因为犯困而磕向桌面的头。
小和尚立即醒了过来,他不明所以的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一个哈欠。烛挑眉轻笑,对他说:“之前还与我说佛啊道啊的,怎么如今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就吓得你连觉都不敢睡了?”
“时、时候不早了,我还是去帮晨起的师兄们一起洒扫挑水吧。”
“哈哈哈,你跑慢点。”偷笑着看着小和尚落荒而逃的身影,烛如莺鸣般好听的笑声简直按捺不住,尤其是当禅房里已然看不到小和尚的身影之时,她不禁大声欢笑。好呆的和尚,哈哈哈,真是个……木鱼脑袋。
能把他给吓成这样的,看来他做的噩梦,与她的过去有关。想至此,烛的眸光沉了沉,她端坐在桌前,蒜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里装着半杯茶水的瓷杯,朱唇轻启。
似乎还能够遥远的记得一些,在上一次沉睡之前,与某人有过这样的一段对话:
“我不知你过往的伤痛,也不会说什么措辞悲壮的言语,但我心疼你是真的,对你的好也是真的。即便是像我们这样的朝夕相伴,我也不敢说出‘感同身受’一词,你明白吗?世道险恶、人心叵测,有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而有些人仅凭花言巧语便可得到一切。
爹爹跟我说过,永远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情爱不过是过眼云烟,生活总会从一壶烈酒变为平静如水。男儿娶妻生子不过人之常情,断肋之痛落在他的眼中其实连一滴眼泪都不值,日后该吵的时候还是争吵,而他从来不会因为体谅过你的难处而向你妥协。
既如此,又何来的初见之时的体贴与疼惜呢?感同身受的言语什么的,其实,都是假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难道你就真的不愿成婚了吗?”
“如今是没遇到,而且,我的内心里想的,也是不愿为情感所累。”
又在想她,可是,记忆里面容模糊的那个她,到底是谁呢?
——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感同身受吗?那我便证明给你看。就用,我的力量。
……
“啊!啊……别过来……呼……呼……”又做噩梦了,夜半惊醒的小和尚再一次起身下床,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犹记得自己昨晚也是在做类似于这样的噩梦。怎么回事,他从来不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而且还是两个晚上接连做了同一个梦。
梦里,他亲眼目睹了母亲被围剿劫杀,她的鲜血染红了年幼的他的身上的衣服。后来,他从族人的口中得知了母亲暗地里偷偷贡奉了自己的妖力与鲜血,就是为了让年幼的他,尽量少承担一些这样刻骨铭心的疼痛。
只是可惜她依旧被族人们当做叛徒给杀害了,而他则是被软禁在族中,所直白一点就是把他当做供奉鲜血的移动血库罢了。他在黑暗中痛苦、挣扎、呼救,可是人理会,更无人施以援手。
黑暗如潮水一般将他的身体重重包裹,将他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他拼命挣扎想要活命,可都不过是徒劳。在窒息感传来的时候,他终于摆脱了梦境的束缚,挣扎着从梦境里逃离了出来。
第二次做噩梦的时候,烛并没有出现在他的周围,如她所言,供桌上的蜡烛从不熄灭。小和尚细心的数了数日子,才发现他已经七日没有见过烛了。那个穿着橘色衣裙的小姑娘,现如今也不知道如何了。
后来,殿里举行了一场较为隆重的仪式,小和尚跟在众师兄的身后看着,他微微欠身,紧张时甚至不敢抬头。直到,他们口中的那位‘圣女’发现了他。
“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冒昧问一句,殿中的香烛是谁负责供奉的?”薛梦瑶柔和的嗓音落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她穿着一袭圣洁无暇的雪白色衣裙,高贵得让人甚至不敢抬头去仰望她。尤其是当她朝着小和尚的方向走来时,身边的和尚们有望而却步的,有敬佩礼让的、有不以为然不屑一顾的,也有满脸谄媚欠身让路的。
小和尚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圣女找他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他做的不好想要把他赶出去吗?
“你就是负责供奉香烛的小和尚?”就在小和尚思索间,薛梦瑶就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女子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