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女人说到‘他’时有些一样的语气与神色,我略微大胆的猜测了一句,说:“这个‘他’,该不会就是白姑娘你的心上人吧?”
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得如此唐突,白姑娘先是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苦笑说:“难怪霓裳说我与你会有话聊,你似乎……很喜欢听故事?”
“故事中有人生百态,有世故人暖,也有最感人的情谊,我甚是爱听。”我不加否认。
“是吗?那你应该也知晓坊间广为流传的人蛇之恋。”
“白姑娘指的是《白蛇传》吗?我一开始只以为那是一部话本而已。”其实是我对于白蛇被镇于雷峰塔下这个结局不太满意罢了,所以一直也不肯承认当真,作者既有意描绘人与妖之间的美好恋情,又何必以这样悲惨的结局作为结尾,真是让人瞧着都好生揪心。
也许,最为铭心的故事,往往是那些意难平。
“我一开始也以为那不过是话本,直到后来,懵懂无知的我爱上了一个人类——流波山的一个小道士。出山之时,族中长辈曾告诫过我千年化龙必有大劫,可我当时不信,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当回事,只一心贪图于繁华烟火的玩乐之中。
我的报应很快就来了,当时修为尚浅的小道士根本看不出我的蛇妖之身,他待我极好,将我当成余生白首与共的那一人看待。而我,也是天真,我跟着他一同去见了他族中的长辈,长者多为修道修仙之人。
第一次见面时,我分明就察觉出了他们看我的目光之中都带着异样,是我粗心大意。后来,新婚之夜婚房之中被洒满了雄黄我寸步难行,在族人咄咄逼人的架势下,他像是个吓傻的呆瓜,竟也不知道护我。
更有甚者,到后来……他竟然受了族人的蛊惑,亲手取了我身上的龙骨,手起刀落时,我至今也无法忘记那股疼痛。原来绝望之际最为可怕的不是等待在死神降临的看客,而是诚心实意所爱之人的——背弃之笑。”
“这、你难道都不想出去找他报仇吗?”
白姑娘扫了我一眼,说:“并非是我心宽,龙骨被夺的我已然失去了化龙的资格,当初若不是敖大夫见我可怜,我如今已成了荒野中的一道孤魂了。待我疗伤治愈想要离开水洞之时,却从敖大夫那里听闻了他已离世的消息。享年六十五岁,儿孙满堂,家族兴旺。”
隔着几步之遥,在听到她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我还是能够听出她话中咬牙切齿的恨意。
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叹了口气,说:“人生不如意事之事十有八九,他即已死恩怨即了,现在难过也只是跟你自己过不去罢了。”
“是啊,想我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时候,他尚且在府中寻欢作乐,时已过百,再恨也已是无用。我并非记恨之人,也无心将这些陈年旧恨报复于他的后辈身上。敖大夫留我于此,想必也是想让我的这些仇恨与暗河湖水一道沉入湖底吧。”
“白姑娘不必挂心,天道轮回,他也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你这小妖真是奇怪,物反道为妖,妖的修炼本就是违背天地道义常理的,可你这小妖怪居然、居然与我说什么天道轮回,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我且问你,你可相信天命?”
我摇了摇头,说:“自然是不信的,我所阐明的道理很简单,万物相生相克,没有人能够永远都站在伤害踩压别人的至高点上。而尚且需知,位之高者,往往摔得也就越惨。”
白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屋中,她颇为满意的鼓了鼓掌,道:“和你说话果然有意思,你与我想的一样。在那小道士死后,我一腔怒火难平,后又找了冥界掌管轮回的阎君判官,得知他这一世坎坷天煞命格之后,我忽然就不那么想杀他了。”
“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对,我就是要看着他受尽折磨苦难,他背弃我时笑得有多欢,我在看他受苦时心中便有多畅快。”
我心道:还真是一个相爱相杀的故事。
说得累了,我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听白姑娘问:“那你呢?我都说了这么多了,我也想听听,你的故事。”
“我……我、我……”我支支吾吾的,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白姑娘看我回想的费尽,竟也不着急,反而是笑了笑,安慰我说:“去魂针的后遗症确实严重,如果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以免头疼。”
去魂针?我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关于敖筠之使用的那一套细针的名字。既有名字,应当不是什么普通的银针。
“确实想不起来,不过这去魂针,究竟是何来历?好生厉害的样子,难道也是什么法器吗?”
“去魂针可不是什么法器,而是一根龙骨所制而成。”白姑娘故作神秘的卖了个关子,问:“你猜这去魂针是由谁的龙骨制成?”
“自然是敖大夫了,不用想也能猜到吧。只是,这敖大夫对自己都下手这么狠吗……”
“不然你以为驱出龙族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吗?只可惜我的那根龙骨现还是落在了那些道士的手上,听说是个叫什么天地一剑的李家旁支。
去魂针的效用极大,无论是符箓之力还是鬼邪之气都能够轻易灭除,只是若拿捏不好很有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