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你对赫连府的事,怎么看?”
听着问话,一直沉默的夜天绝,缓缓上前两步。
“回父皇,儿臣不便品评。”
“不便?”
呢喃着这两个字,皇上看向夜天绝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见状,夜天绝也不回避,他郑重点头。
“是。”
“如何不便?”
“赫连家连夜上安乐侯府求娶,所为的,不过是矿脉图,这些事父皇和儿臣心里都明白,儿臣也理当公事公办,秉公直言。但是,这事儿涉及到夏大小姐,赫连府如此行事,心怀叵测是其一,羞辱了夏大小姐是其二,儿臣心中有怒,恐做不到品评公正,望父皇见谅。”
夜天绝坦荡,他说话更是直白。
坐在皇上这个位子上,他最缺的,也是这种敢直白的跟他说话的人。
夜天绝这样,倒是对他胃口。
心里想着,皇上嘴角微扬,他叹息着开口,“你对那丫头,倒是一往情深。”
“是,她值得。”
“她值得不值得,朕倒是不知道,不过朕知道,皇后有心让她与邻国和亲,而赫连府有心娶她过府,这一个个的心里在盘算着什么,暂且不提,可她这能惹麻烦的劲儿,却算不得什么好事。”
皇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夜天绝。
他眸光犀利,眼神中带着浓郁的审视和探究,他真的想看看,夜天绝对夏倾歌的感情,能有多浓。
痴情种……
这种在皇家,近乎绝种的人,夜天绝能成为其中之一?
知道皇上的试探,夜天绝勾唇一笑,他缓缓抬头,对上皇上的眸子,毫不避讳的开口。
“父皇,皇家的麻烦,少吗?”
少吗?
自然是不少的。
前朝、后宫,为了这皇位,父不父、子不子、妃嫔争斗,手足相残……大约只要是跟皇家扯上了关系,麻烦就已经开始了。
心里想着,皇上不禁苦笑。
夜天绝随即道。
“夏大小姐会被赫连家盯上,会被皇后盯上,说来都是因为儿臣,所以,这麻烦不在她身上,而在儿臣身上,这算不得她的不好。再者说,爱一个人,又岂会因为他的些许不好,而否定了她?”
古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十全十美之人?爱在一定程度上,就意味着包容。
夏倾歌的好,夜天绝心里明白。
她的不好,他也明白。
接受和包容,是关系延续的保证,夜天绝不敢说自己做的已经很好了,可他相信自己以后能够做的更好。
“父皇,夏大小姐是个不错的人,她是儿臣认定的人。”
这一辈子,不会改。
夜天绝的话,说的认真,那股坚定,能够从他的身上,从他的眼眸,从他的每一个毛孔中渗透出来。
皇上看的一清二楚。
眸光更加的凌厉了几分,皇上不由的开口。
“老七,若是有一日,你坐在了朕的位子上,你需要子嗣绵延、开枝散叶,你可还能守住本心,只要一个她?”
对于皇上说的,坐不坐在那个位子上,夜天绝没有太多的反应。
他只是回应,“儿臣这一世,只要她一个。”
“可若是朝臣不允呢?”
“父皇……”
看向皇上,夜天绝眸光里荡漾着笑意,那笑里,带着自信。
“在这金銮殿之上,各个都喊吾皇万岁,各个都说效忠皇上,肝脑涂地,可是,除了这件事之外,在其他的事上,政见不同,唇枪舌战,那才是常态吧?父皇在位多年,想来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些事,听百家之言纳众人之谏,这是对的,可有些事,坚持自己坚持本心,也是对的。”
而他的坚持,就是夏倾歌。
两世,一人。
他相信自己是对的,而且会一直相信,一直坚持下去。
夜天绝的话,让皇上无法反驳,许久之后,他才叹息了一声,“老七,你啊……罢了,你且说赫连家的事,你如何看?”
听皇上再问,夜天绝也不再推脱。
“父皇,儿臣以为,赫连家留不得。”
“继续。”
“是,”缓缓点头,夜天绝低声道,“据父皇的人传来消息,赫连家的人功夫不弱,而且武器精良,人说见微知著,更言防微杜渐,咱们明面上能看到的赫连家,已然如此,那看不见的地方,又当如何?而且,这些年赫连胜父子,掌控着镇东军旧部,人数不少,若是太子他真的挖了金矿……那……”
剩下的话,夜天绝没说,他相信皇上比他心里更明白。
金矿,养兵。
这两样联系在一起,那接下来的,自然是谋反。
脸色暗沉沉的,皇上许久才开口,“朕已派了人,秘密将老三押回皇城。”
“只怕不容易。”
“老四、老五那边,朕也传了消息,有他们两个人协助,想来问题不大。只是,据可靠的消息传回来,那金矿被偷采的范围不小,那大批的金子,足以做很多事了,现在……”
已经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