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宝田显然心情非常愉快:
“陈棋,你真是一个天才,用乒乓球做填充物是怎么给你想到的,瞧这标本,简直完美。咱们这一次性就试验成功,这绝对是创举呀。”
陈棋因为有急事临时回家了,腐蚀肝脏,完整取出标本的工作就有李老师独自一人完成。
当一个完整的,像珊瑚形状的肝脏血管铸型成功分离出来,可把他给兴奋坏了,要知道全国能做肝脏铸型的单位绝对不会超过一只手。
在海东省内,绝对是第一家,光是学术价值就非常高。
陈棋有点心虚,心想这是哪跟哪呀,沪市的吴猛超教授早就在发现了,我只不过进抄作业而己。
不过他还是挺高兴的,一个肝脏铸型标本可有200元补贴,哪怕分一半他也有100元钱,这可顶得上一个老工人两个月工资了。
而且越中卫校能铸造肝脏标本的事情传出去,或许省内的各个大中专都会来下订单,到时又可以赚上一笔。
不要怪陈棋俗,张嘴闭嘴都是钱,俗不可耐,要怪只能怪这个时代太穷了。
真正清高的人,早就饿死在那十年了。
师徒俩一边聊着天,偶尔提到了陈棋家中的事情,听得李老师也是挺气愤的。
“哎,李老师,我打听个事情,如果我要将弟弟妹妹接到城里来,想在城里上学,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李宝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咱们卫校可有真佛,刘副校长的丈夫就是教育局的局长,你弟弟妹妹借读的事情那不是一句话儿?”
“真嗒?”
陈棋觉得真是意外之喜,早几天还跟这位刘大妈半夜共同捉鬼过,想不到她背后还有这么一位真佛。
李老师显然不看好:
“借读的事情不难,你真想把你弟弟妹妹弄到城里来读书,我舍得这张老脸,也会帮你去求刘副校长,可是来城里,你家里人住哪?靠什么维持生计?”
这年头,城里人还是有粮食配额的,一个月多少粮票,多少肉票,这票那票,都是安排得清清楚楚。
农村人啥也没有,来城里不得饿死?
再说,如果农村人来城里坐客,住几天还好说。如果没有工作你准备长期暂住了,那居委会和派出所非把你赶走不可。
但陈棋知道,这种城乡二元化管理体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海东省属于沿海省份,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官方的思想观念一向来比较开放,改革春风第一波吹到的也是这里。
所以越来越多的农民开始进城做起了各种买卖,各类乡镇企业也在慢慢出现,最后出现了一大批农业企业家。
不像那些内陆省份,中西部地区,一直到了九十年代才开始结束保守政策,但改革开放的脚步落后海东省整整十多年,在经济上面从此再也没机会赶超。
至于什么粮票肉票这些计划经济时代产物,海东省也是全国最早“失效”的,虽然之后几年国家还是在继续发票子,但没人用了。
因为大家什么东西都可以直接在集市上买到了,从食物到各种小百货,还有越中地区是全国最大的纺织工业基地,各种各样的布匹有得是。
任何东西都只要钱,不用票。
哪怕1981年的府山黑市,为什么没被端掉?上面会不知道?其实人家干部的家里缺什么也悄悄来黑市购买呢。
说白了,海东省人的思想一直挺开放,会睁只眼闭只眼,尽量保驾护航,最后成就了一代‘浙商’。
所以陈棋一点也不担心家里人到城区后会饿死,吃饭不是问题,问题还在于房子。
下午上课的时候,陈棋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课间的时候,陈棋跟同桌王闪浓在聊天,又说到了想买房子的事情,前桌的同学祁志义转过头来,吹牛道:
“咦,班长,你想买房?找我呀,我爸可是房管所的所长,这个小意思。”
“房管所?哟,祁志义,原来你可是妥妥的官贰代呀。”
“嗨,什么呀,我爸不就是整天为破房子修修补补的,有时候还要因为分配房子的事情被老百姓指着鼻子骂娘,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这年头的房管所,其实就是个后勤机构,级别不高,权利也不大。
城区好一点的房子都被各大强势单位给占了,人家单位都有自己的后勤处或总务科,根本不用着房管所。
所以祁志义以为班长说买房是开玩笑。
废话,一个农村孩子说要在城里买房,说出去谁信啊?就连城里人家也不敢说。
但陈棋却当真了,于是试探着问道:
“打个比方,如果我真想买房,那得怎么办呀?”
“那好办,公家的房子是不能卖的,你不住了也得国家收回,这没办法。但那十年结束后,很多原来资本家、大地主的房子都还给个人了,这些房子有证的,是可以卖的。
比如有些人要去国外投靠亲戚了,这房子就想卖掉。有些是家里急需用钱,只能卖房。还有一些败家子,祖宗的家产不当回事情,就想一卖了之。
这种房子好很多都是独门独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