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一言不发,俯首称臣的姬伯侯身上。
帝辛亲切的托起崇侯虎,喜不自胜:“好,众位大臣听到了,崇侯愿意将功折罪,且太师也几次三番的托信为崇侯说情,希望能让崇侯带领北疆,休养生息。”
“诸位大臣,意下如何?”
此时的大殿之上异常安静,明白事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就算是不明白事的人也感受到殿内诡异的气氛,手足无措的保持沉默,不敢应答。
“下臣附议,大王英明,大商四疆必定在您的威严之下,四海升平,五谷丰登!”
却是两道年轻的身影出列,打破了寂静。
帝辛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俯视着两道身影,柔声说道:“原来是费仲啊,多年未见,成家否?”
“不敢劳大王挂念,已有二子,拙劣不堪。”
“这位大臣颇为面生,且报上名来,寡人还不知你姓名。”
“下臣尤浑,由典戎将军蒙钦卫举荐,忝为司礼士卿。”
帝辛点了点头,记下这個名字,转头望向姬昌:“姬伯侯觉得崇侯所言如何?”
姬昌身躯一震,诚惶诚恐的拜服着帝辛:“西岐外臣岂敢乱言他国之事,大王您觉得对,那就是对的,您若是觉得崇侯错,那他便是错的。”
“呵,若真如你所说,那倒也罢,可我怎么听说,姬伯侯三年来屡次托词,年老体弱,一直未曾亲自入朝歌觐见,却又整军经武,剿灭了余、緡、岷、脅四国,拓土三百里,得城十二座?这就是姬伯侯口中所说的,绝不干涉他国之事吗?”
“大王明鉴,这实非外臣所愿啊,我西岐周国替大商戍卫西土,只是这四国倒行逆施,不顾先帝的道德教化,下臣这才出兵严惩。”
“那十年勿用,无攸利,你给寡人解释解释,你这十年之期未到,连下四国,这究竟是怎么个无攸利?”
姬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显得有些慌乱,眼中泛着泪光,嘴唇也哆哆嗦嗦的哭诉着。
“这都是天意啊,大王,顺天意则攸利,逆天意则无攸利,不顾百姓之生计,逆发戎狄,穷兵黩武,是谓之无道,而讨伐不臣,拯救四国百姓如水火便是顺天而行,是为仁道。”
“大王,外臣一片赤胆忠心,请大王明鉴。”
帝辛气得眉头直皱,恨不得立刻夺下宫中戍卫的长刀,干脆一刀砍了这强词夺理的老匹夫。
合着我让你打异族你觉得是逆天而行,你招兵买马占据自己麾下的诸侯领地就是顺天而行,这天意就是你姬家一家之言不成?
若真是若此,自己这个商王算是什么?逆天之人吗?
见着大王发怒,朝中一直三缄其口的诸位大臣们,纷纷出列,替姬昌求着情。
这一刻,帝辛烦透了,以前做王子时,总想着有朝一日做了大王,就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不用听别人的劝谏做什么仁道之主。
没想到真的当他坐在这个位子之后才发现,当一个贤明的帝王有多么的不容易,处处都是掣肘,所言所行稍有不慎,便是各种攻讦。
眼见帝辛忍着怒气,整个人就将要火山喷发之时,姬昌也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再让大王着恼,自己可就真危险了,想罢立刻高声回道。
“大王的继位也是天意,外臣夜观天象,紫薇星明亮,当为大王贺,天意在商,外臣请命,准许我西岐出征,讨伐犬戎!为我大商圣王献俘以祭成汤先祖。”
听到这里,帝辛才勉强压下怒火,恨恨的挥动王袍,重新走回王座。
“以后不要再和我提什么天意、逆天顺天的话,无稽之谈。”
“都起来吧,侍者来人,给四位伯侯赐座。”
“太师远征北海,今后朝堂之上政事当由王叔比干主持,外事由武成大将军黄飞虎主持,礼乐、戎祭、监司各行其是,其余之事,诸卿可有禀告?”
听闻此言,诸位大臣也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四大伯侯的事翻了个篇,于是纷纷出列,奏对禀告着各地的民生与灾情。
去年遭了雪灾,大商各处都不好过,秉持帝乙时期的惠民、养民之策,各地都在请求减赋减役。
帝辛又有些头疼,自己初登王位,宫殿未修,东夷未灭,本想着如何锐意进取,没加赋加役就不错了,居然还要减?
可不减又能如何?子民都冻杀饿死了,自己真的做个孤家寡人吗?
只能按捺住心中的不快,纷纷应允。
朝中大事一一处理,比干却是坐不住了,不停的给帝辛打着眼色,以袖袍遮挡,左手不停的指着南伯侯鄂崇禹。
坏了,刚刚只顾着怄气,忘记还有南伯侯还没宣慰,看着鄂崇禹铁青的脸,帝辛直呼大意了,立刻又跑到殿下,抓住鄂崇禹的手。
“哎呀,鄂侯,你看寡人都给西伯侯给气糊涂了,一时怠慢了鄂侯。”
“这些年,鄂侯镇守南疆,辛苦了!”
“听闻南疆瑰丽,鄂侯此次还多带了五千人牲为寡人贺,鄂侯的心意,寡人是知道的,心中甚是欢喜。”
说实话,帝辛平时少有和鄂崇禹打交道的时机,对于南疆也了解不多,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