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城内,最近兴起了一股蹴鞠热潮,无数贵族与大臣子女竞相追捧,为此,内侍卿士尤浑还召集城中贵族组建了十二支大商蹴鞠队,加强训练,务必要在大王凯旋之日,为其献上最精彩的蹴鞠比赛。
往年的出征与凯旋之祭,都是人牲献祭,此次尤浑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第一次尝试用一种娱乐、竞技的形式,尝试替代古老的祭祀活动,当然,区区一个内侍卿士还不足以推动这么大的事情,真正做到拍板决定的,还是帝辛。
于是,腹有大志的尤卿士,在沉寂一年时间后,瞬间超越了好搭档费仲,成为了无数大臣攻讦的最佳对象,各种愚弄君王,阿谀谄媚的名声,统统加在了尤浑的身上。
“尤卿,明日即将出征,你去问问杜大夫,戎祭可曾准备妥当?”
帝辛此时手持一杆镔铁大戟,不停的的摇着头,比起那把惊鲵还是差了许多,自己当时怎么脑袋一热,把神兵利器给转送了别人呢?不过当时确实有些心灰意冷,觉得此生和疆场再无缘分,说起来还是欠考虑了,导致如今出征在即,还要重新找一把趁手的兵器。
“大王,已经问过了,明天祭祀,只祭百数,但是个个都是贵族之后,从滨州侯子到东夷、西戎的各大贵族,祭数减少,规格较往常,更为盛大。”
听闻此话,帝辛皱着眉头,总觉得差了一些意思,尤浑哪哪都好,就是喜欢在祭祀和殉葬之事上变着花样的做减丁,往年不都是如此吗?凭什么先帝可以祭千,到他御驾亲征的时候就要减丁?
“不够,寡人要的是一场大捷,若是没有足够规格的祭祀,如何获取一场大捷?”
“这样吧,尔等把苏护加上去,一个侯爵,应当能抵过千人之祭矣!”
尤浑大惊,一时不明白自家大王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自从学会了所谓的开窗破顶的反劝谏套路,这位大王可谓是彻底放飞自我,有事没事就喜欢说一些骇人听闻的话。
“大王,不可啊,从未听闻有拿过伯爵以上的贵族祭天之说法,昔日文丁囚杀季历也不过是杀其人,未敢祭天啊。”
“尤卿,这就和你发明的蹴鞠是一个道理,以前没有,现在不就有了吗?”
尤浑镇定心思继续劝道:“可是大王,您当知道,这一些天潢贵胄,哪个不是千年以前传承至今的氏族领袖?有苏氏不止苏护一人,千年的联姻和开枝散叶,他们早就是和各大诸侯之间血脉相连,您哪里是祭祀苏护,您这是一口气直接将耻辱贴在天下各大侯伯的脸上。”
“远的不说,近的就有,苏护之妻澹台氏,其女更是与西周有婚约,其子苏全忠之妻辽东氏,牵一发而动全身,请大王三思啊!”
帝辛沉着脸,面色阴沉的看着尤浑,显然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尤浑居然也要学那些所谓忠良劝谏之人和他唱反调。
“此事已决,尤浑,你要抗命不成?”
尤浑心急如焚,低下头口称不敢,缓缓的退下,只是刚刚退出王廷,立刻往尤府狂奔,拉着自家老丈人就进了书房,诉说起苏护之事。
只是,一人关心的是天下诸侯是否会怨声载道的问题,而另外一人关心的是,害怕自己的家族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一人启程继续置办祭祀之事,而另外一人,则连夜敲响了各位上大夫与丞相的府宅大门。
一场风波又在酝酿。
次日清晨,阴郁了数日的朝歌城在一片金黄色的日光下,显得生机勃勃,路上行人变得更多,食肆里也多了不少手握闲钱,入店享用“孟地“美食的百姓。
新王登位后,减免赋税,减少徭役,还是起到了与民休养生息的作用,众人纷纷称赞帝辛,憧憬着新王气象,殷商将在新王手中再次焕发荣光。
至于比干,百姓自然拥护,只是相较于大王而言,不过捎带一提罢了,功过之间全看帝王如何抉择。
从清晨至正午,大军云集完毕,帝辛骑上自己的高头大马,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带着黄飞虎以及一干大商的将士,穿过朝歌城,准备前往东城门检阅五军,随后出征。
只见前方大道,以比干为首,其下微子启、仲衍、梅伯等人拦在路中间,面对滚滚而来的铁蹄怡然不惧,目视帝王。
“臣比干,携百官恳请大王收回王命。”
“收回什么王命?丞相欲要寡人战死东夷不成?”
眼见比干又要顶撞大王,商容一把拉住比干微微摇头,然后上前说道:“大王英明神武,东夷不过小国尔,焉能与大王的精锐王师相提并论?”
“百官所求之事,乃为苏护之事,大王可千刀万剐苏护,但绝对不可以其身作为祭祀人牲,望大王怜惜天下诸侯,勿要行此羞辱之事!”
其实苏护现在对于大商,对于天下诸侯,已经不再是值得关注的人,所有人都知道,苏护必死无疑。
但是,如何死是大家关注的问题,伱可以用各种方式杀死他,唯独不能拿他去祭祀。不然,身为天潢贵胄,与奴隶何异?
就像是后世开公司,高管和老板发生争执,不服老板的安排,你可以开除他,甚至去法院告他,但是老板没有权限让高管跪在公司门口认错,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