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耐心听他说完,指着箩筐里的东西问道:“那这些都是你自己捉的?”
少年连连点头,说道:“我们还欠着李郎中看病的钱呢,家里连米都没有,爹又不能砍柴,我就想着捉这些东西来卖……姐姐,我不骗你,这东西可好吃了!我娘常给我做的!”
梅娘笑了起来,问道:“那这东西叫什么名字?你娘又是怎么做的?”
“我们那儿都管它叫嘎啦磨儿,我娘用水煮熟了,我就把里面的肉挖出来蘸酱吃,虽然肉少了点儿,但是可筋道了!”少年笨拙地推荐着自己的货物,“姐姐,你买些吧,要是不好吃,我就不要你的钱!”
梅娘点点头:“那这东西多少钱一斤?”
少年自己抓了这些嘎啦磨儿,哪里知道怎么卖?
梅娘见他连个秤都没有,就向一旁的摊位借了一杆秤,称了称,这一筐总共有十二斤。
梅娘从荷包掏出三串钱,递给少年。
“你这一筐我都要了,你看这些钱够不够?”
少年看着面前的三百文钱,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爹砍一天柴,也不过卖二三十文钱罢了,他哪里知道这些嘎啦磨儿居然值这么多钱?
“这么多?太多了。”少年下意识地想要推辞,一脸诚恳地说道,“姐姐,这东西虽然好吃,可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们庄上的二小儿就是贪嘴吃多了,拉了七八天肚子呢!”
梅娘忍不住笑了,说道:“我家人多,这十来斤只怕还不够吃呢,你拿着钱,快回去给你爹买药吧。”
旁边的婆子帮腔道:“傻小子,这是梅源记的东家,别说你这些才十来斤,就是一百斤,她也卖得出去!”
少年看着梅娘,犹豫着接过了钱。
“那……谢谢姐姐。”他小心地把钱塞进胸前,说道,“这一筐嘎啦磨儿又脏又沉的,姐姐,我帮你送到家里去吧。”
梅娘和云儿拎着鸡鱼等菜,也确实腾不出手来抬筐,便依了他的话,带着他一起回去了。
少年把筐子一直搬进厨房,要出门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把钱又从胸前掏了出来。
“姐姐,你刚才还帮我付了五文钱,我得还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绳子,数出五文钱递给梅娘。
云儿在一旁笑道:“你这小子,虽然愣头愣脑的,人还挺实诚的。”
少年黝黑的脸庞变成了黑红色,好一会儿才说道:“本来就是姐姐帮我出的钱,我应该还给姐姐的。”
云儿看他一路走过来满头大汗的,便说道:“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倒碗水喝。”
有她招待那少年,梅娘就去厨房看今天都买了什么,安排着该做什么菜。
云儿冲了一碗水果茶,递给少年。
那少年的确是渴坏了,接过碗看也不看就仰头灌下。
喝了几口,他就觉得味道不对了。
“这水里头放了啥,咋这么甜?”他舔了舔嘴唇,说道,“喝着像是果子的味儿。”
“这是水果茶,拿好多果子熬成酱……”提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果酱,云儿的话更多了,比比划划地跟少年说着。
少年则觉得十分新奇,跟云儿说他们山上也有果子,回头摘了给云儿送过来。
武兴卖完烧饼跑来梅源记,一进屋就看见云儿正跟一个乡下小子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他眉头一皱,噌地一下窜了过去。
“你是谁呀?跑来我们店里干什么?”他挡在云儿面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少年。
少年这才发现自己停留得太久了,他脸上一红,慢慢低下了头。
“那……云儿妹子,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云儿见他转身就走,连忙追了几步,在门口冲他喊道:“满子哥,别忘了你说的山果!”
武兴看了越发生气,一把将云儿拉了回来。
“什么哥啊妹子的?他是谁啊,你跟他很熟吗?”
云儿觉得武兴今天很是莫名其妙,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二姐刚跟他买了一筐嘎啦磨儿,他人可好了,又孝顺,力气还大,还说要摘山果给我吃呢!”
武兴听见嘎啦磨儿这个名字,第一个反应是想到梅娘肯定又要做好吃的了,可是听到云儿后面的话,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孝顺怎么了?我也孝顺啊!我力气也很大!”
云儿瞟了一眼武兴的小胳膊小腿,一脸鄙视。
“满子哥背着十来斤的筐,走了三十多里路呢!”
武兴气急败坏,几乎要跳起脚来。
“我也能!”
“满子哥会捉嘎啦磨儿!”
“我也——”武兴终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什么是嘎啦磨儿?”
看着他一脸茫然,云儿不屑地哼了一声。
“连嘎啦磨儿都不认识,笨蛋!”
武兴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正在抓耳挠腮之际,梅娘的声音从后门传了过来。
“铁柱,提一桶水来,咱们泡这个……嘎啦磨儿!”
见云儿转身跑去帮忙,武兴也连忙跟了上去。
算了,他不跟小姑娘计较,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