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些意外,又觉得好笑。
在这里开了店,离南城兵马司又这么近,现在他都带人把她的店封了,她竟然不认得自己。
他背对着梅娘,望着窗外的凤眼不易察觉地弯了一弯。
“顾。”他顿了顿,说道,“顾南箫。”
“大人的名字真好。”梅娘抬眼看向他,“气寒西北何人剑,声满东南几处箫。当真是锐气逼人。”
顾南箫身居高位,身边奉承他的人自然数不胜数,可是他却没想到一个小厨娘的口中会念出这句诗来。
他转过身,目光终于落在梅娘身上。
“本官知你心意,你放心,三日之后,不管案件查得如何,都不会耽误你开门做生意的。”
再次听到他的承诺,梅娘笑了。
“顾大人,您误会了。大人一言九鼎,既当众说了三日,那就一定是三日,梅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南箫被她明丽的笑容晃得眼前一亮,随即移开了视线。
“那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梅娘的笑容越发甜美,她语气轻快地说道:“昨儿官差封了小店,守了一夜很是劳苦,梅娘心里于心不忍,便想着大人们办差如此辛苦,不如一日三餐就在我们店里解决,这样两下便宜,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从顾南箫出生以来,这二十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把生意做到他的头上来。
而且还是个年轻轻水灵灵的小姑娘。
顾南箫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梅娘,深邃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探究。
第一次见面,她说那个秀才非礼她。
第二次见她,她站在自家店门口,大声怒斥张副使。
第三次相见,她跟自己谈生意。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很好奇,下一次见到她,她又会做出什么事呢?
梅娘见他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目光沉沉,笑容就变得有些生硬。
“顾大人若是不相信梅娘,那就——”
她还没说完,却听顾南箫似是轻轻笑了一声,却听不出他是喜是怒。
“想请我们吃饭?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贿赂本官?”
“贿赂?”梅娘睁大了眼睛,露出吃惊又惊讶的神情,“何为贿赂?背着大人偷偷摸摸送钱送物,那才叫贿赂,小店这是光明正大地跟您商量,是真心实意想要配合大人办差呀!唉,可惜小店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些饭菜,服侍大人吃好喝好,以尽小店微薄的心意。”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顾南箫颇有几分无奈。
“罢了,随你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一封公文。
他是来查案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跟这小丫头贫嘴。
“那大人就是同意了?我就知道,大人您英明神武,体恤下情,一定会给小店这个机会的!”梅娘笑着再次行礼,说道,“那这饭钱……该怎么算呢?”
顾南箫从公文前抬起头,他望着梅娘,忽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难怪说这不是贿赂,钱都收到他头上来了,谁敢说她贿赂?
他又不可能跟一个小丫头计较,难道他还能白吃饭不给钱?
顾南箫略显无奈地扶了扶额,努力让自己耐心多一些。
“那你说多少?”
见他问,梅娘立刻帮他算起账来。
“小店的盒子菜最是便宜实惠,十五文钱就能吃到三个菜,但是大人身份尊贵,各位官差大爷大哥们又这么辛苦,自然要吃得更好些,就算三十文一位吧!”
“我方才看过了,这楼上楼下,屋里屋外,怎么也有上百人,这百十号人每顿饭三十文,一日三餐,还有茶水,果子,宵夜,零嘴……罢了罢了,那些零碎吃食,权当小店孝敬了,拢总算算,一天二三十两,怎么也够了!”
顾南箫被她振振有词的一套说下来,已然没了脾气。
“就依你,一天三十两好了。”
梅娘见他答应得痛快,越发高兴得双眼闪闪发亮。
“官差们忙起来,要在小店歇脚吧?如今天气这么热,小店可以提供歇午觉的地方,不过被褥怕是不够,还得赶紧添置一些……”
顾南箫捏了捏公文,问道:“你就直说吧,要多少银子?”
梅娘小心地竖起一根手指头,说道:“大人这么大方,梅娘也不好斤斤计较,就算三天一百两好了。”
“可以。”顾南箫一口答应。
别说区区一百两银子,就是一千两他也出了,只要能把这小丫头打发走就行。
见他答应了,梅娘顿时笑容满面。
“大人英明!那这一百两是现在付,还是您写个条子,回头小店去衙门讨要?”
听到梅娘的话,顾南箫眉头微蹙。
他带人出来办差,连一百两银子都出不起?还得让梅源记的人找到衙门去讨债?
顾南箫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头大无比。
他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票来,递给梅娘。
“拿去吧,以后没叫你,不要再上楼来了。”
梅娘接过银票,看着上面明晃晃的一百两,只觉得心花怒放。
“大人放心,有这一百两银子,梅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