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眼四周,只他这书房的地方就不小,要是整个二楼都占满了,那的确是有不少人。
一个卖盒子菜的铺子,怎么会吸引这么多官差?
“其他人呢?平日里还有什么人来吃饭?”
张副使没想到他不再追问上一个问题,愣了片刻才答道:“其他人就更多了,这一片的老百姓,商铺的伙计,来花市卖花的农人和小贩,还有路过的行人……”
这么一说,梅源记也不只是招待那些官差呀。
顾南箫思忖了片刻,说道:“这店里的人有没有时常出门的?”
若只是开铺子,从早忙到晚,自然没什么时间出门,如果店里生意这么忙,却还要跑出去,那就有些古怪了。
“有!”张副使眼睛一亮,立刻说道,“那武梅娘就经常出门,去南街口买菜呀,去肉店、豆腐店、果子铺、铁匠铺子、杂货铺……”
看到顾南箫不耐烦的表情,张副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人家开盒子铺的,去这些地方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张副使绞尽脑汁,忽然又想起一事。
“对了,底下人昨天封了铺子,那武梅娘正好没在,咱们的人看见,她是快晚饭的时辰才回来的,坐的还是威远候府的马车……”
“威远候府?”顾南箫微怔,问道,“她去威远候府干什么?”
张副使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说道:“这个……下官就不知道了。”
让他去查问官差捕快,找附近老百姓和路人问话,那是很容易的,可是人家威远候府的动向,是他一个小小的副使能问得出来的吗?
顾南箫也想到了这一点,便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
张副使生怕顾南箫再想起来什么让他没法回答的问题,忙说道:“那下官再去查,有什么消息就马上来回禀大人。”
得到顾南箫的同意,他就赶紧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顾南箫一个人,他却没有再看公文的心情。
本以为一个小小的盒子铺,查访起来不会有什么困难,要不是这件事牵涉到了那个人,他根本不可能亲自出面查这种小案子。
可是他一到了这里,便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了。
先是一个小厨娘竟然敢拦着官差,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再听说自己手下人竟然大部分都常来这里吃饭,越发让人生疑,现在居然还插进来一个威远候府。
这个武梅娘,到底是什么来历?
顾南箫蹙紧眉头,一时理不清其中的头绪。
他正默默思索着,忽然闻到一股含酸带甜的淡淡香味。
他抬眼望去,这才看到方才那兵士送进来的一碗番柿鸡蛋面。
红彤彤的番柿已经熬成了粘稠的汤汁,金黄色的鸡蛋碎块在其中若隐若现,那汤汁顺着面条的缝隙慢慢地浸下去,染得连面条都成了淡红色,看着就十分开胃。
顾南箫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还没有吃早饭。
他伸出手,拿过了那碗面条。
触手的温度有些凉,想是放得久了,面条已经开始冷了。
常年吃不好饭,他的胃有些不大好,他不想自己一早上吃了凉东西胃痛,便提了水壶,往面条里加了少许热水。
用筷子略搅拌了几下,他低下头,先喝了一口热水。
滚热的水已经与面条中和,变得温热适口,番柿汤溶解其中,淡淡的汤汁又酸又甜,他只喝了一口汤,就觉得爽口无比,连胃都跟着变得暖融融的。
他夹了一根面条,放在口中。
面条软弹筋道,炒蛋香软可口,配上番柿独有的酸甜味,让他吃了一口竟然停不下来。
不知不觉间,一大碗面条就见了底。
顾南箫摸了摸舒坦满足的胃,目光落在面前的空碗上。
上次吃光了饭菜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没想到这小厨娘还有这等好手艺!
顾南箫把空碗放在一边,想要继续看公文,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彻底静下心来。
不知道一会儿的午饭,那小姑娘会做些什么菜呢?
还没到中午,顾南箫却忍不住开始有些期待了。
想着午饭的不止是顾南箫,还有梅娘。
此时她正在南街口闲逛,想着中午做些什么新鲜吃食。
三天一百两银子啊,她当然要精心准备了。
她正在挑一筐小河鱼,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又刺耳的声音。
“我早先说什么来着?一个卖烧饼的丫头,她会做什么吃食?不过是狐媚装样子,哄得人家都去她店里吃饭!”梁付氏站在一个菜摊前面,拉着几个婆子说得唾沫横飞,“赚了几两银子,就轻狂得什么似的!瞧瞧现在,被官差封了店,看她能张狂几日!”
梁付氏在武家手里吃了好几次亏,总算是得了扬眉吐气的机会,一早上就来到菜市场这边,遇见人就大声地说武家的坏话。
有人急着买菜没空理她,有人嫌她说得难听扭头就走,有人知道内情,不愿跟她费口舌,她见没人骂她,说得越发来劲了。
“你们家里有男人的,可要看住了门户,要是被那狐狸精沾了身,只怕要带去骚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