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口水就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强忍住美美喝上一口热汤的冲动,对张家闺女说道:“你盛一碗,我给你爹端去,自己再留一碗,剩下的,我端给前屋去。”
张广才带了客人回来,家里却没有像样的菜招待,张婆子生怕被人家笑话,正好可以拿这碗鸭血粉丝汤送去充门面。
张家闺女听了,只得依言盛了两小碗汤出来。
张婆子端起剩下的半碗汤,去了前屋。
张家前屋,昏暗的烛光下,张广才正在给对面的人倒酒。
“罗义,你说你年纪轻轻的,愁眉苦脸的干什么?不就是杂货铺开不下去了嘛,那小铺子又挣不到多少钱,舍了就舍了,再干点儿别的行当不就行了?”
罗义听了这话,连酒都没心情喝了。
“广才,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京城的
坐地户,吃住都在家里,做什么都有朋友帮衬。我呢?我一个外地人,能在京城开个小杂货铺子就不错了,挣得虽然不多,可也能混个温饱。唉,谁知道房主突然涨了租金,我那小铺子本来就赚不了多少钱,再加上租金,连糊口都难啊!”
张广才听了,不禁点点头。
“可不是嘛,你年前才成了亲,一个人挣两个人花,是不容易!”
罗义苦着脸,说道:“还有更不容易的呢,我媳妇前儿去医馆诊脉,诊出喜脉来了!”
“喜脉?那不是好事儿吗?好小子,你要当爹了!”张广才借着酒意,重重地捶了他的肩膀一下。
罗义被捶得身子一歪,脸色更愁苦了。
“本来是喜事,可我哪高兴得起来?铺子开不下去了,家里还要再添一张嘴……”
张广才也没法子,想了想说道:“要不你去做短工,或者干点力气活?”
罗义叹气道:“你以为我没去嘛,可是我这身子骨,出力也干不了多少活,才扛了两天大包,肩膀都肿了,挣的钱还不够我和我媳妇喝稀粥的呢!”
“要不你再打个货担,出去当货郎?”
罗义点点头,说道:“没法子,也只能这样了。回头你帮我找个木匠,最好能赊账的……”
两人正说着话,张婆子进来了。
“罗义啊,你看看,你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我们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这是邻居给的半碗汤,你趁热喝了吧。”
罗义连忙站起身,伸手接过汤碗。
“张婶您太客气了,多谢多谢。”
张婆子又叮嘱了几句少喝点儿酒,多吃菜之类的话,便出去了。
待张婆子出去,罗义便拿起酒壶,谁知却倒不出酒来。
他把酒壶拿在手里晃了晃,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把酒壶一撂,叹气道:“唉,连喝个酒都喝不痛快,我罗义怎么能落到这步田地!”
张广才见他已经有了五六分醉意,便劝道:“借酒浇愁愁更愁,酒没了正好就不喝了,来,喝口汤,暖暖身子。”
罗义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汤碗,不由得目光一顿。
眼前的汤汤色洁白,宛如牛乳,其中漂浮着深红色片状物,如同花瓣般精致的肉片,灿金色的油豆腐,还有着晶莹剔透的粉丝。
这是什么汤?
它既不像淡黄色的鸡汤,也没有羊汤那浓浓的膻味,仔细闻闻,像是老鸭汤的味道。
可是能把鸭肉炖成这样浓白香醇,他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尽管喝了半天的酒,可是他心里发愁,并没有吃上几口饭菜。
此刻眼前的汤碗里料足味厚,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罗义拿起筷子,先挑了一筷子粉丝入口。
沾染着浓香的鸭汤的粉丝,入口顺滑无比,不用怎么嚼,就哧溜一下进了肚。
再夹一块鸭血,更是柔滑细嫩,好吃得让人恨不能连舌头一同
吞下。
吸饱了汤汁的油豆腐,咬上一口,香浓滚热的鸭汤便在唇齿间爆开,香得他不禁眯起了眼睛。
一咬就咯吱作响的鸭胗,脆中带韧的鸭肠,每一口吃下去都充满了惊喜,令人流连忘返。
张广才本来担心他只顾着喝酒却不怎么吃菜,再把身子喝坏了,这会儿见他捧着汤碗吸溜个不停,这才放下心。
可是这颗心还没完全掉进肚子里,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是刚才那个吃个花生米都要嚼半天,一副食不下咽模样的罗义?
这会儿只见他一手抄着筷子,却完全顾不上用,一手端着汤碗,恨不能把整张脸都埋进碗里去。
方才罗义愁得饮食不思,他担心,可是这会儿看到罗义这么暴饮暴食,他就更担心了。
这人莫不是受了刺激,愁出毛病来了吧?
还好,罗义在喝光最后一滴汤汁之后,终于放下了碗。
刚刚还是痛不欲生的罗义,此刻却是红光满面。
“好吃,真好吃!”
罗义赞不绝口,嘴里翻来覆去只顾着说好吃两个字。
张广才伸头看看,却见碗里什么都不剩,比舔过的还干净。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刚才分一些出来好了,他还一口没喝着呢!
能让罗义吃得连烦心事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