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铁上前见礼道:“父亲,我听闻曹军渡渭水偷袭,劫了粮草又断后路,前来相救。”
马腾闻言脸色大变,惊叫道:“不好……”
话音未落,便见路上的粮车忽然起火,此时夜风正紧,转眼便蔓延开来,浓烟滚滚。
“快走,速回长安!”马腾一声大吼,指挥人马往西而走。
大营中人马嘈杂,尸体遍地,都是西凉军自相残杀而死,沿路又烧起大火,烟火随着东风弥漫而来,人马乱撞。
马腾父子三人冒火冲出,全都头晕眼花,咳嗽不止,不知又有多少人葬身火海之中,收拢残兵赶奔长安。
行至骊山脚下,前方骑兵又纷纷倒地,死伤无数,曹军再次又设下伏兵。
马铁欲哭无泪,气得涨红了脸,大吼道:“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伏兵自两旁杀出,当先一将手持大斧,在月色下当道而立,沉喝道:“徐晃在此,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杀!”马腾目光决然,挥兵向前。
此时唯有奋力向前,才有一线生机,若长安不保,他们进退两难,必死无疑。
马铁、马休二人护住两翼,与伏兵厮杀,马腾纵马直取徐晃。
两马交错,马腾的长枪被徐晃大斧震开,二人就在大道上厮杀起来,西凉骑兵紧随其后,冲向放箭的曹兵。
两军一通乱战,马腾此时报定死志,舍命缠住徐晃,只希望二子能够突围。
徐晃见马腾招招拼命,西凉军已经结成阵势,并不与他们死战,将人马分开,一路退入山中,一路往河岸而走。
西凉军杀开一条血路,马铁领兵殿后,直奔长安而来,一夜混战,不觉已经东方发亮。
远远长安城在望,果然看到城外停驻许多人马,青烟袅袅,正准备埋锅造饭,马腾不由分说,带领骑兵直冲上前。
西凉军此时已到绝境,个个如下山猛虎,势不可当,曹军也未想到敌军来得如此之快,转眼就被杀散。
马腾直冲到城下,大叫开门,看着吊桥缓缓放下,悬着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下来。
马休浑身浴血,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长安不曾失守。”
马腾吩咐道:“曹军必会再来,速派人向韩遂求援。”
马休派人向陈仓报信,此时吊桥也已放下,城门打开,马腾领兵立刻入城,准备守城。
长安城共分三重,西面为皇宫,东面为军营武库,外城由百姓居住,西凉军鱼贯而入,纷纷挤在外城之中。
昨夜好几场冲杀,人困马乏,全都凭着最后一口气在坚持,此时进了城,瞬间士气低落,精神萎靡。
最后入城的士兵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关城门的守军,竟事先退了出去。
马腾领兵进城,却见内城城门紧闭,不由大怒,厉喝道:“哪个王八蛋守城,还不开门?”
这种感觉,就像在外忙碌了一整日的农夫,回家却发现黑灯瞎火,冰锅冷灶,媳妇在睡大觉一般,任谁也要火冒三丈。
“哈哈哈,马腾老贼,尔等死期到矣!”话音刚落,便听城头上传来一阵大笑。
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只见城头之上,一位年轻文士正负手而立,月白色的长袍随着晨风飘动,朝霞映照身影,更显尊贵高傲。
吱吱喳喳——
四周城墙上伏兵尽出,曹军弯弓搭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数万箭镞寒光闪闪。
马腾浑身一震,颤声道:“你……你是何人?”
“吾乃河内司马懿也!”那人冷然一笑,沉喝道:“尔等西凉武夫,恃武逞强,自董卓至今,暴戾屡叛,死有余辜,放箭!”
“且慢——”马腾大惊,急忙举手大叫。
却见司马懿毫不犹豫,大手一挥,战鼓震碎清晨的平静,万箭齐发,如同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
外城大街上,惨叫之声直冲云霄,人马纷纷倒地,挣扎扭动,转眼之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司马懿背着手,神情冷漠,淡淡地看着这一幕,对那些挣扎的身影无动于衷,眼眸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箭雨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士兵们准备的弓箭全部射光,街道上再没有一个活人,惨叫声也消失不见。
随着几支稀疏的箭矢落下,司马懿这才抬手示意停止,东门上下,一片静默,只有晨风吹动旗子的声音。
西凉军无论士兵还是战马,全都插满箭矢,放眼望去,整条街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箭羽,如同长在河边的芦苇丛。
但这芦苇丛中,流淌的却是猩红的血液,顺着两旁的壕沟,向城外涌去,长安的护城河,已被染成一条血河,触目惊心。
东面一队人马随后赶至,正是徐晃,司马懿回头看了一眼,对呆愣的士兵吩咐道:“两日内,将此地清理干净。”
徐晃自南门而入,听闻三万多西凉军连同马腾父子,俱被乱箭射杀在东门,大吃一惊。
“军师如此大开杀戒,未免过甚?”
司马懿冷声道:“若非西凉军作乱,岂有天子流浪、火烧洛阳、天下大乱之祸?”
徐晃言道:“那是董卓残暴,纵容部下,与马腾并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