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权过江巡视,遍观诸营,还是没有发现满意之人,心中愈发失落。
不求找到周瑜、太史慈这等大将,就是周泰、丁奉之流也好啊!
近年来他亲手提拔任用的都是文士儒者,世家子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想当初孙策下江东,多少武将豪杰为其所用,莫非早被挖掘一空?
曹操占领中原,人才济济自不必说,刘琦在荆州也提拔不少年轻俊杰,何以唯独江东无人可用?
孙权惆怅满腹来到巢湖大营,程普率领众将出迎,个个神情凝重,两月前才来一趟,如今又来,莫不是要亲自统兵?
程普也微微蹙眉,眼下正是夺取淮南的关键时刻,大家每日练兵做出防守姿态,生怕惊动曹军,前功尽弃。
孙权却两次北上巡视,如果曹仁有所警觉,加强防备,这不是添乱吗?
入帐坐定,众将面面相觑,如果孙权急着催战,便和周瑜将令冲突,谁也不敢多口。
程普只好打破沉默,抱拳问道:“主公若有将令,只管派人送到,何必亲来?”
孙权闻言心中不悦,难道我来军中,便是多余的?
脸上却是一副亲和的笑容:“孤来看望大家!诸位将军练兵半年有余,将士们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程普答道:“大都督出海数月,至今未有消息,我等不敢轻举妄动,但将士们枕戈待旦,若有将令,便可立即出兵。”
“很好!”孙权见众将神色古怪,干笑道:“今曹贼远在关中,大都督必会一举成功,他日孤定会亲至寿春,与诸位将军庆功。”
众将纷纷道谢,又说了些不咸不淡的问候之词,孙权也自觉有些多余,当日便连夜离开大营,返回濡须。
站在船头望向明月,孙权的脸色比夜色还要阴沉,此番北巡,让他更感受到与将士的距离。
虽然程普、黄盖等将的忠诚毋庸置疑,但在军令方面,却仍以周瑜唯命是从,哪怕数月没有消息,依然坚定等候军令。
“人言公瑾善于治军,军纪严明,果然名不虚传!”
孙权一声长叹,尽力想要说服自己,但吴夫人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顿觉心绪烦乱。
半夜到濡须行营,又是一夜难眠,迷迷糊糊正要睡着时,却被一阵练兵的声音吵醒。
此时天色微明,孙权披衣而起,到廊台观看,只见远处濡须山下,船头亮着灯火,船队往来穿梭,水军正在操练。
与此同时,对面七宝山上,骑兵奔驰,连接两山的江面上,新建的浮桥和连船上,战马疾驰而过,如履平地。
孙权默默看了一阵,换上便服来到桥头,见吕蒙率领骑兵,调度人马战船,进退有序,攻防各得其法。
纵然不是在巢湖前线,士气高昂,训练却一丝不苟,水陆三军阵容整齐。
直到朝阳升起,各营结束训练,孙权才长出一口气,唤过桥头执旗的传令兵问道:“吕将军为何今日如此卖力训练?”
士兵答道:“我等每日都有训练,三日小练,五日大练,十日水军攻防,半月三军同练。今日正好是大练之期,稍后水军将出濡须,往大江上驾船练兵。”
孙权闻言惊喜不已,马上吩咐道:“速叫吕将军来见我。”
传令兵匆匆而去,孙权也暗自握拳,快步回营,这吕蒙行事粗鲁,出口成脏,一直将他当做莽夫看待。
但看他今日练兵,计划张弛有度,阵容极为严谨,若能加以改之,虽然不如周瑜、太史慈,但作为自己培养的心腹大将,也能独当一面。
不多时吕蒙快步而来,抱拳道:“吕蒙参见吴侯,今早忙于练兵,问候来迟,还望恕罪。”
孙权打量着吕蒙,暗自点头,当年的毛头小子已经长大,甲胄在身,面色微黑,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
小伙子十几岁便随着邓当入伍,邓当死后率领其部,这几年东征西战,多有功劳,现为平北都尉,镇守濡须。
孙权越看越喜欢,笑道:“子明如今独掌兵马,训练得当,可曾习文读书,探究兵法韬略?”
吕蒙一怔,不知为何有此一问,抱拳道:“当今乱世,正值杀敌立功之时,大丈夫当学卫青、霍去病,征战沙场,讨贼除暴,学文练字那是腐儒之事,属下不屑为之。”
孙权摇头叹道:“读书非止腐儒古经,乃启智明理也!汝今为三军统率,镇守一方,不可不学!若止步于此,也不过区区偏将,冲锋陷阵而已。”
吕蒙愕然,但显然对学习经文十分不耐烦,蹙眉道:“属下军务繁忙,整日练兵习武,岂有闲暇治经学典?”
孙权失笑道:“孤岂是要你去学经文典籍,做那五经博士?只是提醒你要多加涉猎,多见往事而已。汝言军务繁忙,岂能有我日理万机,夜不能寐?孤常读书,自以为大有所益,汝亦当如此!”
吕蒙忙道:“属下岂敢与主公相比?只是天下之书浩繁如海,不知从何下手。”
孙权言道:“汝为武将,自当以学兵法为先,如大都督那般胸藏韬略,运筹帷幄,我江东岂非又多一员大将?”
吕蒙闻言一阵激动,整个东吴军中,对周瑜没有不敬服的,吕蒙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