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下三日,吕蒙等人才放下心来,这次损兵过半,要是曹军再强攻,后果难料。
正分派人马巡守,忽然细作来报,曹操已离开大营,曹军也在准备拔营,一两日内必会退兵。
黄盖长出一口气:“曹贼总算退兵,只要鲁都督部署好淮南防线,江东无忧矣!”
吕蒙言道:“曹贼诡计多端,大都督前车之鉴,其大军未退,便不可掉以轻心。”
众将想起周瑜重伤,正是被曹军撤退迷惑,无不纷纷点头。
吕蒙命人继续监视曹营动静,只要曹军不退,便一刻也不放松,只减少部分巡逻任务,让士兵也都缓口气。
忙完军务,吕蒙准备早歇,但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雨声如注,心中总觉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刚迷迷糊糊睡着,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子明快起,大事不好!”
吕蒙翻身坐起,赤脚下地开门,见是丁奉,今夜巡营的正是他,浑身已经湿透,忙问道:“发生何事?”
“洪水来了,撤,快撤!”丁奉拽着吕蒙就往外走。
“住口!”吕蒙一把推开丁奉,沉声道:“大雨数日,有洪水在所难免,怎能轻言撤退,扰乱军心?”
“并非城内积水!”丁奉急道:“城外已被大水淹没,必是淮河决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吕蒙大惊道:“淮水决堤?这怎么可能?洪水怎会淹到寿春?”
丁奉言道:“此必是曹军故意掘开河道,欲水淹寿春城,四周尽是洪水,将军快走,迟则晚矣!”
吕蒙大变,望着天空大吼道:“曹贼,尔敢做此丧尽天良之事?”
丁奉大骂道:“曹贼毫无人性,屠徐州、吃人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他干不出来?快走——”
此时府衙内已经一片大乱,士兵们慌忙撤退,吕蒙稀里糊涂上马出府,只见街上洪水奔流,百姓哭喊,洪水已经没过膝盖。
黄盖、陈武等正带兵撤退,一边敲锣打鼓呼喊百姓逃难,但许多人并不相信,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稀疏的火把在夜风和暴雨中熄灭,一切陷入黑暗之中,吕蒙带兵出城,一道闪电撕裂夜空,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汪洋。
“曹孟德,你不得好死——”
吕蒙握拳怒吼,冰冷的雨点拍打在脸上,毫无回应……
鲁肃看着狼狈逃回的将士们,愣了半晌,才仰天长叹道:“寿春已不可取,还好航道只建了码头,可就地筑合肥城,以肥水为界布防。”
黄盖怒道:“待雨过天晴,某必取回寿春。”
鲁肃摇头叹道:“洪水过境,人畜不留,寿春刚历经厮杀,尸横遍野,雨过必有一场瘟疫。水自北向南,曹军必先得利,且灾后治理寿春,以江东人力物力,还不足以支撑,取之无益。”
黄盖怒气不休,想程普阵亡,颇有兔死狐悲之感,咬牙道:“若无寿春,黄盖有生之年,不知还能否踏足中原。”
鲁肃言道:“江东利在防守,以退为进,方为长久大计,欲图中原,非公瑾不能胜任。”
黄盖叹道:“照此看来,淮南近期内再无战事,末将欲回建业,为程公治丧,送他最后一程。再去柴桑探望公瑾,但愿能早日病愈,吾等杀入中原,为程公报仇。”
鲁肃蹙眉道:“公瑾自回柴桑,便再无消息,实在有些反常,若换做以往,必会来信询问军情,我正要写信问候,如此就有劳黄将军一并带去。”
黄盖带了书信回建业,向孙权禀告军情,听闻寿春还是失守,孙权惊怒不已,大骂曹贼。
将程普下葬,刚回城中,忽然见一人披麻戴孝大哭而进,竟是许久未见的太史享。
孙权心下一沉,赶忙扶起太史享:“贤侄如此模样,莫非子义他……”
太史享哭道:“父亲伤势严重,虽经调理,却还是回天乏术。”
孙权倒退两步,扶额痛惜道:“一月内连损两员大将,如折断吾臂,叫人痛心,苍天待我江东何薄?”
黄盖虎目通红,强忍泪水问道:“子义他……尸首现在何处?”
太史享答道:“本想将灵柩运回江东,但奈何伤口腐烂化脓,又天气炎热,只好葬于夏口。”
“夏口也好,也好!”黄盖深吸一口气,“至少子义还能远望江东,聊慰英魂。”
孙权坐在那里捂着脸,心中暗道好险,幸亏周善尚未得手,若是出什么意外,自己非但身败名裂,江东也会人心涣散。
停顿半晌平复心绪,孙权神情悲哀,叹道:“子义为江东立下汗马功劳,吾明日与你到江边祭祀,今后贤侄便留在府中,习文练武,继乃父之志。”
太史享大受感动,跪地谢恩,孙权命人先带他下去休息,叹息不已。
黄盖长叹道:“江东功勋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已所剩无几,伯符在泉下,想必也不会寂寞了吧?”
孙权眉头微不可查暗皱,劝慰道:“老将军何必英雄气短?廉颇七十,尚能杀敌,将军乃江东股肱之臣,定海神针,吾继父兄之业,还需仰仗公等!”
黄盖言道:“淮南战事,恐非大都督不能主持,未知其病情若何,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