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辛毗开城迎接汉军进城,百姓夹道相迎,都为一睹卧龙风采。
到了府衙,诸葛亮命人出榜安民,仍以辛毗为荥阳太守,于府中设宴庆功,接待大小官吏,安抚人心。
辛毗言道:“曹军于关中失利,军师又奇袭河南,今洛阳空虚,何不趁势一举破之?”
诸葛亮言道:“钟元常亦忠良也,昔日扶天子于危难之间,辗转东西二京,矢志不渝,若能顺势而为,全取东都,则可匡正朝廷,再续气运。此正当延续汉祚,天道归统之时,以钟公之智,岂能不知?”
辛毗言道:“钟繇深受曹操器重,未知其意若何,徐晃已退至河东,军师若要劝降,当早派人送信。”
诸葛亮笑道:“吾早已派人去了洛阳,纵然钟繇犹豫,关中近二十万大军出动,夏侯楙安能守住潼关?潼关若失,徐晃残兵败将,已被吾截断归路,亦回天乏术。”
辛毗也知以当前局势,汉军已势不可当,问道:“洛阳既为囊中之物,军师莫非意在许昌?”
“官渡!”诸葛亮双目微凛,缓缓道:“昔日曹操以弱胜强,官渡大捷,今吾再战官渡,此亦曹氏之命数也!”
……
洛阳城东,皇城西苑,原本是御花园的位置,曹操命人专建丹青台,流水亭榭,花开正艳,以专供书画、文人游乐。
湖心一座八角亭中,钟繇提着笔怅然而立,比长安时形容更为消瘦,须发散乱,甚至有几分憔悴。
这里有一块黄河青石,钟繇每日都要来此蘸水练习书法,数月前将篆书、隶书融为一体,忽有心得,正演练之时,关中消息传来,搅得他心神不宁。
那种呼之欲出,却又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让他近乎发狂。
仿佛尿急如厕,解开裤子,却又撒不出尿来,又像每日与小妾传宗接代,却总不能尽兴。
自回洛阳后,听闻道长左慈颇为灵验,钟繇也曾亲自到少室山拜访问卦,询问子嗣香火之事。
左慈暗示他逆天道而行,所托非人,此乃阴司惩罚,若不能多积阴德,或回归正途,将注定无后。
此签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钟繇整日闷闷不乐,甚至放弃每夜辛勤耕耘,既然所作无果,又何必耗费精力,累得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正感慨一事无成,忽然亲兵快步跑进,到花池旁大声禀告,荥阳失守,荆州军正往虎牢关而来。
啪嗒——
钟繇浑身一颤,手中笔掉在地上,指着外面大声道:“快,速去催徐公明来!”
荥阳失守,洛阳腹背受敌,只靠虎牢关和函谷关恐怕难以守住,关中已失,若被诸葛亮攻破兖州,洛阳变成孤城,此时唯有徐晃尽快回城,方可挽回败局。
急匆匆回到府衙,众官员皆已到齐,原本关中消息就让众人心中不安,荥阳又失守,顿觉危机临头。
钟繇虽心中焦急,但到门口便稳下身形,缓步而入,对众人言道:“虎牢关有重兵把守,诸位勿忧,徐晃不日便领兵到洛阳。待大军到时,可与张辽同时出兵,前后夹击,一举安定中原。”
众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钟繇又安慰一阵,命其各司其职,安抚人心,不可自相生乱。
次日正命人打探荥阳消息,诸葛亮取荥阳后并未急于进兵,而是接收河南诸县,出榜安民,宣传荆州新政,百姓无不欢悦。
钟繇闻报眉头紧皱,若诸葛亮紧急发兵攻打虎牢关,两军相持,百姓怨恨,便可伺机反扑,如此收买人心,稳扎稳打,实为大患。
正思索如何破局,家将来报,有人求见,钟繇接过拜帖,见字迹十分眼熟,不由心头一跳,失声道:“来者何人?”
“正是公子长倩。”
钟繇脸色微变,忙吩咐道:“速请到后院青鸾阁,不可叫其他人看到。”
家将退下,钟繇又将书信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不自觉摇头道:“嘶——此子笔迹竟能与文若相同,分毫不差,奇哉怪哉!”
来人正是荀彧长子荀恽,钟繇虽意外他的到来,但更为震惊的,还是拜帖上的字。
若论当今书法造诣,除了前辈蔡邕外,能与钟繇相比的寥寥无几,要想在笔迹上骗他,无异于班门弄斧。
当年程昱为骗徐庶到许昌,曾模仿徐母笔迹,曹操等人都认为足以以假乱真,还曾专门派人将书送到长安,请钟繇分辨,钟繇一眼便看出是模仿笔迹。
但荀恽的拜帖字迹,竟与荀彧如出一辙,毫无痕迹,怎能不让钟繇心惊?
快步来到密室,见荀恽一身青衣,做方士打扮,见礼后顾不得问来意,指着信笺言道:“贤侄书法造诣惊人,竟与文若不差分毫,如同己出,不知有何心得,还望赐教。”
“这……”荀恽吃了一惊,忙躬身道:“学生书法多蒙世叔指教,尚未窥门径,岂敢班门弄斧?”
“那这?”钟繇再看书信,还是分辨不出差别,不禁自我怀疑起来,“难道我年迈眼花,竟看错了笔迹?”
仔细看了一阵,不但那些字都变得陌生起来,又觉得也不像荀彧笔迹。
轻叹一声将信放下,示意荀恽重新落座,收敛心神问道:“贤侄不在家守孝,何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