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盛赶至北海,禀报程喜不肯归降,带领残兵逃走,周瑜不以为意,传令犒赏三军。
吴军辗转千里,背井离乡,军卒虽慷慨北上,但多少心存忧虑,如今终于有了立足之地,钱粮充足,无不欢欣。
徐盛见周瑜在席间闷闷不乐,笑道:“大都督莫非是为曹军之事担忧?夏侯惇若来,末将自能挡之。”
“夏侯惇常败之将,何足惧哉?”周瑜轻叹道:“自我等到青州,便与大军远隔山海,至今不见淮南消息,不知主公他们进兵如何。”
徐盛言道:“主公此次亲征,有二十万精兵,江东精锐尽在淮南,必能取胜,都督不必为此忧心。”
周瑜释怀笑道:“文向言之有理,主公有吕蒙、陆逊辅佐,又有黄盖、韩当等老将统兵,曹仁纵有三头六臂,也难抵挡,我等只需守住青州,主公大军自会来会合。”
“不日某亦将衣锦还乡矣!”徐盛大笑,又去与众将欢庆。
周瑜却放下酒杯,转身出门,近来天气炎炎,已至盛夏,蝉鸣不止,一如他此刻烦躁的心绪。
徐盛并不知道,周瑜并非为淮南之事忧心,而是等着江东消息,如今孙权渡江北上,太史慈已秘密到建业,不知调查情况进展如何。
近来用药调理,虽然身体不适减轻许多,但他发现血液中的毒素并未消除,这倒还在其次,这幕后主使才让他如鲠在喉,坐卧不宁。
如果此事真是孙权所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当下的局面,发小知音、半生心血付诸东流,要这功名疆土又有何用?
此次不顾危险跨海北上,周瑜其实也有逃离是非之地的心意,无论这其中有何阴谋,他将陷入两难境地,索性远离江东,等待真相大白之日。
……
此时合肥大营中,孙权正闷闷不乐,自三月到前军,两军对峙于寿春,虽互有胜败,但曹仁防守滴水不漏,任凭他如何调兵,都无功而返。
陆逊认为曹仁善守,又有司马懿为军师,多次用计被其识破,不可再贸然进兵,勉强作战只会消磨士气,损耗兵力。
待中原有变,周瑜在青州有所作为,曹军四分五裂之际,养精蓄锐一鼓作气北上,便可攻破徐州,与周瑜兵马会合谋取中原。
吕蒙、黄盖等将却急不可耐,刘琦取关中势如破竹,关羽又兵进兖州,周瑜也踏入青州,作为江东主力,他们在淮南一事无成,岂非被天下人所笑?
半月来双方争执不下,有人请命主攻,以显江东兵马之雄威,有人建议作壁上观,待中原鏖战之时,趁乱进兵。
张昭等人甚至联名上书,请孙权回建业主持后方,稳定根基,否则曹操北征归来,数十万铁骑南下,恐会得不偿失。
正抉择不下,忽然探马来报,刘表逝世,刘琦回襄阳奔丧,荆州兵暂停攻势,于各地驻守练兵,休养生息,安抚人心。
与此同时,青州战事传开,周瑜智取北海,辽东兵马重挫,公孙阳自海上逃回辽东,青州东部尽归东吴所有。
孙权惊喜不已,忙召集众将议事,言道:“大都督已在北方立足,急等孤北上支援,唯有早取徐州,与大都督会合,方可逐鹿中原,诸位意下如何?”
鲁肃蹙眉道:“若无荆州兵牵制曹军,我等孤军北上,恐难以见效,可趁机养精蓄锐,待秋后进兵未迟。”
吕蒙急道:“刘琦按兵不动,何日能等到中原开战?吴侯争天下,何期仗着他人之力?刘表之死,此乃天意叫主公得中原也,他刘琦能取关中,我等便不能取徐州?”
孙权闻言双目微眯,吕蒙之言句句戳中心窝,自从与刘琦联姻后,两家于江上撤兵,刘琦一路高歌猛进,入西川、取关中、谋中原,疆域扩大何止三四倍,东吴却一直在淮南之地徘徊不进。
仔细算来,反倒是他帮刘琦牵制曹军,结果东吴一无所得,只有刘琦得利,眼睁睁看着半壁江山归入刘氏,越想越气,越气越急。
想到此处,看向周泰、蒋钦,沉声道:“夏侯惇已退,只剩曹仁守寿春,孤有十万水军,若不取淮北上,人视我江东水军于无物焉?”
周泰出列抱拳道:“主公所言极是,末将愿领水军北进,一月内取淮河、入泗水,直逼下邳城,不信他曹仁不退。”
陆逊忙劝道:“今曹军士气正盛,主公不必急于一时!吾料夏侯惇非大都督对手,一旦兵败,曹仁欲守而不能,欲退而不得,必定心乱,心乱则气泄,气泄则三军动,届时出兵,必将所向披靡。”
“真书生之见!”黄盖等人对江东世家一直心存不满,见陆逊自到军中,便一直求稳不敢进兵,早已不满,冷声道:“我等亦食君禄,何不为君分忧?”
韩当抱拳道:“吾等自从孙将军平定江南,皆披坚执锐,出生入死之士,今大都督孤军深入敌境,正当早去接应,以图大事,吾情愿决一死战。”
“江东岂止周都督一人耳?”吕蒙大声道:“两强相争,得势者胜,今吴侯亲至前线,三军齐心,区区曹仁何足为惧?末将愿为先锋,誓破寿春。”
众将也纷纷请令,虽说大家都对周瑜十分敬服,但如果诸事都指望周瑜一人,确实不足以成大事,也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