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如注,行营中的孙权心绪烦乱,眼看就要破城,却因这场大雨停歇,功亏一篑。
正忧闷之时,亲兵端药汤进来,帐帘掀开,看到门外的水柱,忽然心头一动,忙吩咐道:“速传吕范、贾华来。”
二人进帐,孙权吩咐道:“天不助我,令曹军有喘息之机,若等天晴,再攻城难如登天,需另寻良策。”
吕范蹙眉道:“已是梅雨时节,淮南天气如此,恐难出兵。”
孙权冷笑道:“孤有一计,破寿春易如反掌。”
吕范问道:“不知主公有何良策?”
孙权双目微凛,缓缓道:“昔日大都督攻破寿春,二位将军可还记得曹军如何复夺城池?”
“此事震动淮南,天下尽知,末将岂能……”吕范正说话,忽然脸色大变,惊呼道:“主公莫不是要……”
“不错!”孙权微微点头,握拳道:“不破寿春,便不得踏入中原,上一次为贼所算,此次吾用曹贼之计,破他城池,此乃天道轮回之理也!”
吕范忙劝道:“先前曹军水淹寿春,大失人心,主公若用此计,恐怕不妥。”
“曹操淹得,孤便淹不得么?”孙权沉喝道:“多少江东男儿陨身寿春,比之淮南数万百姓又如何?”
贾华抱拳道:“主公所言极是,近来各营折损过半,将帅多生退意,若早用此计,保住兵力,我等早已踏入中原。”
孙权看着二人言道:“二位将军乃吾之心腹,故此计只与汝二人商议,贾华需看护中军,只能由子衡领兵,贾华自护卫中选出一千心腹,扮作百姓掘堤,此事不可泄露。”
吕范见孙权对他如此信任,也深知此事影响重大,抱拳道:“主公吩咐,末将肝脑涂地。只是一旦掘堤,水势难以掌控,城外各营兵马需早撤离。”
孙权笑道:“子衡自去准备,稍后吾召集众将议事,只说雨季将至,无法攻城,要连夜退兵。”
吕范领命而去,贾华正要传令升帐,孙权却摆手道:“不必着急,此时退兵,若被曹军哨探察知,必生警惕。”
贾华疑惑道:“要等到几时通报?”
孙权长身而起,缓步走出案几,从容计算道:“吕范往河岸需两个时辰,五百人掘开河道需一个时辰,洪水到此也要一个多时辰,三更升帐,卯时拔营,辎重先退,精兵断后,待洪水到时退兵足矣!”
贾华抱拳道:“主公英明,我军方退,洪水便灌入寿春,曹军必防备不及,叫他们也尝尝水淹的滋味。”
“正所谓报应不爽,此番必叫曹贼自食恶果!”
孙权负手站在营门前,感受着门缝里吹来的冷风,大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度。
吕蒙已派人前来报信,顺利渡河北上,于沿海之地贿赂当地官员,人马正集合准备攻郯县。
此时能否攻破寿春已经不重要,只要将曹仁这股兵力困死城中,吕蒙便可趁徐州空虚拿下东海郡。
曹仁全军覆没,江东水军便可北上取彭城,再联合周瑜人马,自领大军随后,三路齐发,徐州已是囊中之物。
……
常雕领兵至淮水上游,此处有南岔河流向寿春,正是当初曹军挖掘河堤之处。
将近四更,曹军冒雨到岸边,火把大多被雨浇灭,忽明忽暗的亮光不敢冒险到对岸,常雕将人马分作三队,就在东岸轮流挖掘河堤。
正忙碌之时,吕范领兵自西岸悄然赶到,未免被曹军发觉,吕范自南岔河岸绕行,见河堤旁亮着火光,以为曹军已有防备,不禁暗皱眉头。
命士兵藏于远处,带着十名护卫悄然来到岸边,却隐约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由一愣。
仔细看去,却见对岸许多百姓,正挥舞铁锹,奋力挖掘河堤。
“嘶——”吕范吃了一惊,蹙眉道:“莫非吴侯对我不够信任,另派一支人马来掘堤?”
想起方才帐中自己劝谏,孙权神情不悦,吕范心中叹息,马上将远处士兵招呼过来,命大家马上动手,不得懈怠。
这边吴军点起火把动手,对面的曹军也愣住了,纷纷举起铁锹、铁镐戒备,却见对面只顾低头掘堤,手中并无兵器。
常雕在短暂的吃惊之后,激动喝道:“快愣,挖着干嘛?”
曹军看到对岸只是普通百姓,只有铁锹,并无弓箭,两下隔河相对,倒也没有威胁,纷纷再次动手。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后面休息的千夫长一头雾水。
常雕冷笑道:“此必是淮南百姓不堪被吴军欺压,私自组织人手来挖淮河,要将吴狗尽数淹死。”
千夫长笑骂道:“孙权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前次偷袭合肥,被张将军逍遥津杀得丢盔弃甲,此次又来围攻合肥,却败在老大手里,要是能淹死孙权,老大你可就一战成名了!”
“还为时尚早!”常雕笑得眼睛里开了花,嘴上却说道:“全仗诸位兄弟,功成之后赏赐人人有份。再加五百人来,都给我加把劲,可不能输给那帮泥腿子。”
千夫长得令,马上到后方传令,曹军无不欢呼起身,纷纷挤到岸边开挖,争先恐后,好不热闹。
“加快速度,不得有误!”吕范听到对面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