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怒啸,六盘山变作深黛色,草木枯黄,唯有青松挺拔。
胡薄很生气,派回去诛杀北地郡百姓的士兵不见回来,派人去催,却找不到踪影,也未回营地,连同那些渡河的百姓,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萧关又迟迟无法攻破,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帐篷里到晚上如冰窟一般,牛羊有些已经冻死,如果再下一场雪,后果不堪设想。
堵上自己尊严和匈奴兴衰的一战,胡薄不肯就此退兵。
无功而返,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数千勇士家属,还有族人的期待?
丹拉准备了十日之后,胡薄再次集合兵马,对萧关发起最后的进攻,按照行程来算,再不破关,长安的援军也快赶到了。
萧关内,守军总算等到了卢水胡的援军,但这些士兵军纪涣散,只会骑马冲杀,都叫嚷着要出关与匈奴决一雌雄,根本不会守城。
胡遵只想设计诱敌,并不愿让这些头脑简单的莽夫出关送死,好不容易将其安抚下来,匈奴新一轮的进攻又来了。
密集的箭雨中,匈奴兵再次冲到城下,他们不仅准备了更高大结实的云梯,还推着一辆冲车出现。
这是丹拉亲自带人赶造的冲车,虽然笨重缓慢,但总算能对关门形成威胁,如果能撞开那道木门,就不用士兵再冒死登城了。
震天的喊杀声中,冲车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缓慢地向城下逼近,十几名士兵左右推动,依旧如蜗牛一般,急得后面居姿职直跺脚,沿途之上不断有士兵倒下,马上命人上前补位,决不能让这笨家伙停下来。
经过前两次守城,副将已经对胡遵完全信任,将守城之事交给他,自己甘愿在后方调度士兵运送物资,救治伤员。
胡遵面沉似水,盯着爬城的匈奴兵不断放箭,周边滚油、灰瓶和檑木不断扔下,惨叫声中,那辆冲车也在缓慢靠近。
终于被匈奴兵推到城下,胡遵将令旗一指,最后仅剩的硫磺、火油全都砸向冲车,火矢紧随其后,烈焰之中,匈奴兵一哄而散。
消耗近百人命推到城下的冲车,还未发挥作用,就熊熊燃烧起来,转眼化作一堆黑灰,这让两翼冲锋的匈奴兵脚下齐齐一滞,攻势大减。
“鸣金收兵!”居姿职脸色苍白,饶是他杀人如麻,也被这凄惨的场面看得心惊肉跳,丧失进攻的勇气。
所有的匈奴兵也都士气低落,甚至有人落下眼泪,他们不怕冲锋,不怕骑着战马与强大的敌人厮杀,哪怕被战马踩踏成肉泥,也比这样白白送死强多了。
“丹拉祭师,这就是你的攻城方法?”居姿职双目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丹拉,仿佛择人而噬的饿狼。
丹拉浑浊暗黄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波动,缓缓道:“将军息怒,刚才我已看过,守军的油和硫磺都用完了……”
“开水也不行!”居姿职咆哮着,握拳道:“要不然,我泼你一盆开水试试?”
“不必了!”丹拉微微摇头,抬起权杖说道:“没有点火的东西,下一辆冲车就能发挥作用。将军继续准备,该到我们的长生者上场了。”
“长生者?”居姿职吃了一惊,微微皱眉,终于不再多说什么,传令再次结阵。
长生者就是从匈奴各部落中选出来的死士,他们勇猛凶悍,在喝了萨满祭司赐予的神水之后,就会变成不惧刀枪的勇士,一往无前,死后灵魂成为长生天的守护神。
低沉绵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匈奴兵重新结阵,看着前方赤膊列阵的一千人,无不露出激动神色。
明光锃亮的光头、暗金色的符文,虬结的肌肉、隆起的青筋,无不彰显着长生天勇士的神勇威猛。
匈奴兵士气大振,第二批士兵又冲到了城下,数十架云梯搭在城头,钩索钩住墙垛,开始向上攀登,另一辆冲车也往关门逼近。
丹拉站在一辆车上,举起权杖仰望天空,须发随风飘洒,干瘪的嘴唇发出奇怪的声音。
那些勇士神色呆滞,听到尖锐干涩的声音,忽然一起动了起来,如同僵尸一般,蜂拥向前,不用穿铠甲,任凭箭矢射中身躯,竟不为所动,大步向前。
前方士兵再次被乱箭和擂木击败,但长生勇士们也到了城下,抓住云梯向上攀爬,灰瓶、石块砸在头上,打得皮开肉绽,但依然不曾丧命,固执向前。
城头上飞石不断,箭如急雨,密集地射向这些僵尸士兵,但只有四肢伤残的坠落城下,只要还能行动的,都在往城头逼近。
“这是何等怪物?”胡遵大惊失色,没想到匈奴军中还有杀不死的怪物。
接连数箭瞄准其中一名光头士兵,将他双目射瞎,却见他还是不受丝毫影响,固执向上。
有人终于爬上城头,胡遵扔掉弓箭,取长枪将其推落城下,大吼道:“放火,烧了云梯!”
此时那冲车也开始冲击关门,这一次匈奴兵看到了一线希望,居姿职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握拳低吼,只要冲破关门,他发誓要将这些守军剁成肉泥。
关门很快被撞得四分五裂,下一刻居姿职却傻了眼,只见关门内露出巨大的石块,守军早已将通道堵死。
城上无数火把和柴草扔下来,云梯再次被点燃,那些勇士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