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苞将公文递上,边说道:“陛下,鲜卑军杀了许多百姓,与匈奴无异,如今好不容易将他们困在中原,绝不能放虎归山啊!”
刘琦看了看署名,却无意拆开,递给马良冷笑道:“鲜卑人刚与公孙康同盟,显然并不甘心认输,忽然又派使者来,恐怕未必有诚意。”
马良拆开公文看过,蹙眉道:“果如陛下所料,鲜卑军只是要与大汉结好,并未提投降之事。如此两面三刀,定被公孙康怀疑,岂非多此一举?”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刘琦放下奏折,对张苞吩咐道:“带禁军迎接,叫他报门而进,以显我大汉雄风。”
“遵旨!”张苞领命而去,刘琦传旨众文武在府衙等候。
姬麒自以为作为鲜卑使者,到了汉营必会受到礼遇,早就听闻刘琦礼贤下士,善待俘虏,一路上想着大汉天子亲自迎接自己,如果真能促成两国同盟,今后划幽州而治,他必将名垂青史。
哪知来到安平,迎接他的却是杀气腾腾的大汉军队,远远望去,城门前旌旗蔽日,刀枪剑戟闪烁寒光,人马肃然而立,当先一员武将面如黑炭,仿佛天神降临。
还未到近前,姬麒便额头冒汗,远远下了马,命人将礼物和马匹送上,以示好意。
张苞催马上前,冷眼瞟过礼物,俯视着姬麒大喝道:“你便是鲜卑派来的使者吗?”
张苞如他老爹张飞一样,天生大嗓门,声如巨雷,吓得姬麒浑身一颤,却还是强自镇定抱拳道:“在下鲜卑使者姬麒,字泰梅。”
“好好的汉人不当,非要当汉奸!”张苞嘀咕着,周围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无不露出鄙夷之色。
“你……”姬麒大怒,抬头看到张苞满脸杀气,顿时将话咽了下去,却又不甘就此认怂,色厉内荏发出杀鸡般的干笑:“久闻中原人颇知礼仪,没想到却如此对待来使,失望啊失望!”
“休得聒噪!”张苞厉喝道:“对待上宾,自当用礼,然对付豺狼,只有刀枪!尔等杀我同胞,此仇不共戴天,若非看在使者面上,早将你碎尸万段。”
姬麒惊怒不已,以为是这些护卫故意刁难,举起手臂大叫道:“我要见汉王。”
张苞冷声道:“陛下正在行宫等候,命你报门而进。”
姬麒大惊,没想到竟是如此冷遇,想要硬气拒绝,但看到那明晃晃的刀枪,背后冷汗直冒,只好照令行事。
一路上报名前行,两边武士故意将刀枪压低,刀刃就在脖颈之上,走到大堂已是汗如雨下。
府衙门口一将身高九尺,仿佛门神将整座大门堵住,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抚长髯,面如重枣,卧蚕眉下丹凤眼微眯,令人望之生畏。
姬麒吓得瑟瑟发抖,走在台阶上进退不得,颤声道:“鲜卑使者姬麒求见大汉天子。”
那人丹凤眼缓缓睁开,须发无风自动,冷声道:“面圣是何来意,欲降否?”
“这……”姬麒抬头看到那人眼中寒光闪烁,如同刀刃直入肺腑,两腿一软跪在台阶上:“奉左贤王之命前来请降。”
那人微哼一声,缓缓转身让在一旁,在他身后一把金刀闪耀光芒,刀柄上有青龙昂首向天,仿佛有吞吐日月之势,姬麒这才意识到此人便是汉大将军关羽。
姬麒兄弟从小都在塞外长大,哪曾见过这等强盛的军容,再加上关羽威慑,早已吓得气势全无,两腿发软,膝行而进,跪于堂下。
刘琦在堂上问道:“轲比能不自量力,已被斩杀,汝父子为虎作伥,尚不知悔悟,”
姬麒本还想与刘琦谈判,如果能往来两次拖延时间最好,但现在却只求保命,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战战兢兢答道:“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左贤王命小人前来进贡谢罪,鲜卑进兵,皆因大单于轲比能而起,左贤王情愿痛改前非,臣服于汉室,年年来朝,岁岁上贡,世代永不背反。”
刘琦冷笑道:“尔等若有降意,早就该来,为何先与公孙康狼狈为奸,如今又来见朕,到底是何居心?”
姬麒临走时未曾想到这一点,闻言愈发慌乱,嗫嚅半天才道:“因此事还要与右贤王商议,又恐辽东军进兵,故而用缓兵之计,将他稳住,再合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刘琦拍案喝道:“朕闻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不能走当降,不能降当死耳!何必如此迟疑,可见汝等并无真心。”
姬麒吓得浑身一颤,忙磕头道:“陛下息怒,小人回去后,愿立刻劝左贤王自缚来降。”
刘琦正要呵退姬麒,却见法正快步而来,在案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忽然龙颜大悦,点头笑道:“这才像话,既然鲜卑人愿臣服,朕便既往不咎。”
传旨马良将姬麒带下去款待,姬麒如蒙大赦,浑浑噩噩出了府衙,浑身已被汗水湿透,如同落汤鸡一般,对着阳光大口呼吸。
原本还想多往来几次,展示自己的外交能力,但受此惊吓,姬麒心中暗想:“下次打死我也不来了,回到河间,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奸。”
下午有官员陪同饮宴,姬麒才回过神来,虽然对刘琦撒了谎,但总算有惊无险,完成任务,看来汉朝君臣上下也不过如此,又从容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