沓氏城中,陆逊早命鲜卑军准备了充足的器械,任凭辽东军攻势如潮,但见城上箭如雨下,仅烧毁的云梯就在城墙下堆起三尺多高。
木棍和尸体混在一起,化作炭灰,城上火油浇下,霎时间火焰飞窜,浓烟滚滚,整座城池仿佛变作火炉,辽东军根本无法近前。
杨祚气得脸色铁青,想不到弹丸大小的小城竟如此难攻,趁机命人马休整,等到城下火灭,吃过午饭后再次猛攻。
这一次宿舒身先士卒,手持大盾,身披厚甲登城,带着死士好不容易爬到城头,正遇陈武和谢顺守卫,刚在垛口勉强起身,被陈武一刀砍来,震得向后又翻了下去。
宿舒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翻滚,怒吼声中坠落城下,虽然凭着多年野外生存的经验保住性命,但也跌的眼冒金星,折断左臂,躺了好半晌才从尸体中爬出来。
杨祚在东门亲自拔剑督战,调兵不断发起进攻,眼看有人登上城头,但还是被守军顽强杀退,不断有人坠落城下,惨叫不绝。
又是一日苦战,沓氏四周黑烟滚滚,城墙上血流如注,被烟火熏烤黢黑,看似摇摇欲坠,却始终屹立不倒,天黑之后两军各自罢兵。
三人坐在帐中,望着火盆中燃烧的木炭,仿佛还能看到冲杀的人影,两日折兵过半,完全超乎想象。
“调来投石机,准备火箭!”沉默之中,杨祚一拳砸在案几上,咬牙道:“我要将沓氏夷为平地。”
贾范欣喜道:“若有投石机,沓氏必破。”
原来高句丽历年不断寇边侵扰,公孙康趁着其老王病逝,兄弟争夺王位之乱时,派公孙修、张敞领兵讨伐高句丽,直杀到王都丸都城下,一月围城不下。
郭昕献抛石机,用火箭攻城,十日就攻破丸都城,斩敌两万余,焚烧高句丽王宫,此后高句丽再也无力骚扰辽东,郭昕也因此加官进爵,深受公孙康重用。
抛石机成为辽东军中一大攻城利器,但因为辽东周围都是荒僻小国,没有像样的城池,很少派上用场,只做了十个留在襄平,如果能运来助战,破沓氏易如反掌。
正商议时,孙综却劝道:“看来鲜卑军早有准备,将军当知难而退,先保平郭要紧,否则平郭失守,将进退两难,得不偿失!”
贾范冷笑道:“孙县令此言不妥,以我等步兵器械,尚且攻不下沓氏,鲜卑骑兵如何能拿下平郭?难道他们能用马头撞破城墙吗?”
杨祚怒道:“尔等丢了沓氏,某帮你取回,竟敢慢我军心?”
孙综这几日也看出二人立功心切,呆在军中总觉得心惊肉跳,只好言道:“既然如此,下官愿回襄平求助,搬运投石机前来助战。”
“这还像句人话!”杨祚这才稍微息怒,命孙综一并护送受伤的宿舒连夜回襄平。
孙综领命,临行时又提醒道:“杨将军,那书生十分诡诈,连日攻城,将士疲惫,需防劫营。”
杨祚心中暗惊,脸上却是不悦之色:“你在教某做事?”
孙综走后,杨祚马上命贾范派人监督沓氏四门,又多安排巡视人马,以防鲜卑军袭营。
虽然已经立春,但辽东之地依然春寒料峭,加之士兵轮番攻城,人困马乏,早早便睡。
四更时分,海上升起一轮明月,沓氏城内外一片朦胧,辽东巡逻士兵都盯着沓氏城方向,却未曾防备东面来路上,一队骑兵正衔枚疾行,迅速逼近大营。
后营巡哨的士兵昏昏欲睡,黑暗中一箭射来,闷哼一声便倒在箭楼上,与此同时,营门口的士兵也被乱箭射杀,有人发出凄厉惨叫。
“偷袭——”叫声惊动守军,叫喊中往前营逃走叫喊,辽东营中立刻大乱。
“杀——”月色之下,一将纵马直冲营中,正是慕容木延。
营中鼓声骤响,四处叫喊,鲜卑军已杀入营寨,举着火把放火烧营,此时东南风正盛,火势迅速往大营蔓延看去。
慕容木延一马当先,见人便砍,直奔中军大帐,这支鲜卑骑兵可是慕容木延亲自训练的精锐,从鲜卑山逃至辽东,又在辽东叛乱起兵,全仗这两千精骑为主力。
背后突然遭袭击,不知有多少敌军杀至,辽东兵惊慌失措,四处奔逃,有些才爬出营帐,便被鲜卑军斩杀。杨祚正在帐中睡觉,被鼓声惊醒,才坐起身来,亲兵便闯进来:“将军,大事不好,有人袭营!”
杨祚惊怒不已,怒吼道:“贼军出城,为何不报?”
那人指向东面:“是后营被袭!”
“何处来的人马?”杨祚仓皇披挂出营,只见后营已经火光冲天,照得满营通红,人影四处奔走,辽东兵阵势已乱,无法招架。
正要指挥人马防御,忽然沓氏城上鼓声响起,城中杀声大起,慕容焉率领铁山三蛟杀出城来接应,四下鲜卑军声势愈大。
杨祚心知大势已去,顿足长叹道:“真是防不胜防啊!”
贾范惊慌赶至,劝杨祚撤退,二人带领亲卫向北逃走,沿途只见辽东军盔歪甲斜,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二人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正走之时,北门谢顺领兵杀到,大笑道:“杨祚哪里走?”
“狗汉奸,去死!”杨祚大怒,催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