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后,陆逊命慕容木延亲自带兵沿河巡逻,每隔十余步便点起篝火,将河面照得亮如白昼,以防百济偷袭。
到了三更时分,才派人换回满腹怨气的慕容木延,与父子二人商议道:“立刻准备精兵,自下游劫营。前日毛喜他们设伏,早已暗中搭好浮桥接应。”
慕容木延顿时精神一振:“当真?”
慕容焉疑惑道:“既然还要出兵,为何又传令退兵?如今士气已泄,岂不是多此一举?”
“非也!”陆逊笑道:“吾此举是为迷惑百济军!那小关羽颇有些本事,直接劫营必有防备,吾待其援军将至,假意不敌而退,又请大公子亲自巡逻,敌见无机可趁,自然懈怠,此时出兵,定能出其不意。”
“高,实在是高!”慕容焉竖起大拇指,命慕容木延前去整兵准备,又召集几位头领分派任务,他要亲自出马,斩杀小关羽。
鲜卑军整兵完毕,已近四更,岸边篝火早已熄灭,月光朦胧,夜风呼啸,初春的夜晚还有些寒冷,四野一片寂静。
慕容木延领精兵自下游悄然渡河,慕容焉则在营后整装待发,岸边士兵准备木筏船只,只看敌营起火,便过河接应。
慕容木延带两千精骑,人衔枚马裹蹄,疾行半个时辰来到百济大营外,毛喜早带着斥候查探多时,百济军果然全军懈怠,连巡逻士兵都许久不见。
“骄兵必败呀!”慕容木延大喜,派出两百士兵,悄然靠近东门,点燃火把,火矢射入敌营。
直到大火燃起,百济军才警觉,守营士兵急忙擂鼓示警,鲜卑骑兵已经疾驰而至,马上士兵左右开弓,每人连发三十箭,箭如飞蝗,将门口守军尽数射杀。
“勇士们,冲啊——”
慕容木延纵马直接越过残破的栏杆,杀入敌营,巡营的士兵此时才匆匆赶来,当先之人来不及反应便被慕容木延挑落马下,其余守军一哄而散。
两千鲜卑骑分作三队,拱卫着慕容木延如一把剑插入百济寨中,百济兵从营中爬出来,便被杀死,如犁庭扫穴,所向披靡。
小关羽正在梦中梦见自己占领辽东,鏖战中原,与大汉关云长大战三百回合,将其斩落马下,威震九州,睡梦中笑出了声。
猛听到鼓角声响,杀声震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时间分不清是梦中动静还是营中声响。
还在回味千军万马的滋味,亲兵匆忙闯进帐中,惶急禀报道:“将军,大事不好,鲜卑军偷袭!”
“好大的胆子!”小关羽惊怒不已,从床上跃然而起,赶忙披挂准备迎敌,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又有亲兵紧张催促,小关羽抱着铠甲出帐,只见鲜卑骑兵已杀到中军,满营大火,到处都是惨叫之声。
“阿西吧!”小关羽气得直跺脚:“卑鄙的鲜卑人,叽…)里…)咕(…噜…”
正破口大骂,慕容木延已纵马杀来:“跳梁小丑,受死吧!”
小关羽扔了铠甲,提刀上马来战,二人交手十余合,西门又大乱,慕容焉也领兵杀到,百济军彻底溃败!
“撤!”小关羽奋力连砍三刀,逼退慕容木延,带亲兵往北门而走,回头大骂道:“你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黑夜之中,慕容木延也不敢去追,带兵在营中往来冲杀,杀得百济军抱头鼠窜,将残兵尽数杀死,指挥士兵搬运营中辎重器械。
不觉天色大亮,慕容焉父子二人满载而归,看到陆逊一袭白袍,长身立于河岸边,沐浴着朝阳,儒雅俊朗,愈发觉得这个女婿顺眼了。
鲜卑军过了河,慕容焉正准备在营中庆功,却见士兵已经装载车辆,正徐徐往山后退去,疑惑道:“军师,我们大获全胜,为何还要退兵?”
陆逊道:“百济援军一日便至,小关羽遇袭败走,必会卷土重来,不可与之撄锋。”
慕容焉瞬间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意识到大敌将至,蹙眉道:“若让出千山,只凭平郭城,恐怕难以对敌。”
陆逊笑道:“吾已命谢顺在千山北部要道扎营,另遣黑坤封锁沿山隘口,以千山为界,阻挡敌军。”
慕容焉忧心道:“你有多大把握?”
“大王到了营盘便知。”陆逊叫过一人,检查抢回来的兵器,见其形制样式竟与汉军相似,不禁暗暗蹙眉,看来百济军中果然有汉人相助,竟连武器铠甲都能打造,此人来历非同小可。
不过这些武器相比现在的汉军来说,早已淘汰多年,料想那人也是中原大乱时避乱辽东,所知有限。
不多时鲜卑军尽数过河,往千山大营赶去,沿山将至大路,便听到人声嘈杂,到处都是铁镐敲击之声,远处尘土飞扬。
前方是一座山峰,碧流河从这里环绕而过,转弯处挖了一座大坑,士兵在这里挖土取石,将山体挖成悬崖,与碧流河只隔两三丈宽的一条路。
转过河湾,慕容焉顿时双眼瞪大,只见当道修建的营寨,竟凭空高出三四丈,将整个大路阻断,往北便是连接大海的礁石悬崖。
“这……”慕容焉愕然,看那当道修建的石墙,分作三层,如河堤一般,从西面可沿坡而上,从东却是一道石墙,前方便是宽阔的河道,与千山连接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