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张肃便准备亲自去见刘英,告诫其不可与贾德等人深交,欲将他拉回为自己所用。
出了内城家丁来报,刘英平明时分便在贾德亲自陪同下,出入汉源钱庄、蜀商号等各大钱庄,兑换了大量金银,足有十余车,都运往贾家楼去了。
张肃闻报大惊,顿足道:“事急矣!”
张表感慨不已:“不想刘英竟有如此资财。”
张肃神情凝重,缓缓道:“如果这些金银非刘英所有,那就更危险了!”
“这是?”张表微微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贾德他们要逃走?”
“好个金蝉脱壳!”张肃揪着胡须,正要让张表亲自去请刘英,忽然官家急报,诸葛亮又召集文武议事,功曹以上官员务必到齐。
张肃知道诸葛亮军法急严,不敢耽搁,对张表吩咐道:“待刘英回城后,你只将贾德几人身份揭穿即可,其余不必多言。”
张表疑惑道:“为何不直接说破贾德阴谋?”
“愚蠢!”张肃呵斥道:“这等事只可旁敲侧击,不可卷入其中。若刘英能迷途知返,便可为我所用,若他一心图利,执迷不悟,吾另有对策。”
张肃走后,张表派人分别去几个钱庄打听,贾德他们大概共运走多少金银,自己先到刘英所在的客栈等候。
一夜之间,刘英收购贾德几人百万粮草的消息传遍成都,不止商界震动,大小官员也吃惊不已,何人有如此大的手笔,竟敢在此时收粮。
早上刘英兑换钱票,多少人耳闻目睹,方信传言非虚,贾德几人脱身事外,更让屯粮的商户坐立不安,世家豪族也纷纷向张肃询问对策。
但张肃此时已到府衙,诸葛亮对雍闿跋扈,挑动南中之乱极为震怒,又命张郃为大将,出兵五万南下,誓要诛灭篡逆,踏平南中。
但攘外必先安内,鉴于城内人心不稳,蜀王刘磐传令打开成都各府库粮仓救市,将成都囤粮按照300一石的市价发往各粮铺和集市,并张榜安民。
所有粮食由户部派兵监管,只卖于百姓,按照每户人口每人一斗,民间不得私自囤粮,告知百姓城中粮食足够支用,也有充裕时间从各郡县调拨,不必争抢。
众文武大惊,即将用兵,正是大量调用钱粮之时,却将府库钱粮发放民间,军无粮草,岂非不战自乱。
张肃几人更是心惊肉跳,纷纷谏阻,甚至愿自愿捐赠万石粮食开粥厂救民,但绝不能因小失大,开仓放粮,影响军情大事。
看众人大义凛然,一副舍己为公的慷慨之情,诸葛亮却是呵呵一笑,轻摇羽扇言道:“诸位一心为公,亮岂不知?然军中钱粮,却不必从成都调拨,三日前吾已命周公瑾自巴中拨粮三十万石,由江州水军运送,此时想必已到犍为境内,诸位勿忧。”
此言一出,满堂静默,正指手画脚的官员们脸色大变,半张着嘴巴不知所措,张肃更是面如死灰,黯然退在一旁额头冒汗。
刘磐冷冷道:“孤受陛下重托,镇守南疆!近来南中不宁,孤当与孔明先生亲征不毛,蜀中政事全权委托费祎、刘循二人,诸位当同心戮力,治政安民,若有居心叵测,滋生是非者,无论职权高低,可先斩后奏。”
费祎和刘循领了将令,刘磐又命王累、董允主持下月举办的科考,武将中若有可用之才,即可送往南中历练,诸事安排定,便准备出兵事宜。
议会散去,张肃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出大堂,刺目的阳光照过来,一个恍惚差点跌倒,一旁官员赶忙扶住,低声道:“张公,这粮食……”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张肃曾严厉告诫囤粮之人,不得暴露他是始作俑者,官员参与民事,这可是重罪。
贾德抛售手中粮食,让成都商户震惊不已,有人嗅到了危险气息,但打听到各大家族的粮食还在手中,遂又安心下来,嘲笑贾德等人终究胆小,这么多粮食半价出售,简直愚蠢至极。
就在街头巷议讨论新来的刘英到底是何方神圣时,中午时分一道官府榜文发下,整个成都便沸腾起来,百姓们欢呼雀跃,提着袋子出门买粮,囤粮的商户则捶胸顿足,嚎叫连天。
此时张表正从蜀商号得知,贾德他们兑换的金银果然都是自己的,而非刘英所有,愈发断定他们要趁机脱身,正想着如何拿捏刘英,忽然客栈传出放粮消息,急忙先回家中。
只见许多人已在前厅聚集,个个愁眉苦脸,得知张肃却因急怒攻心,吐血昏迷,赶忙奔至后堂查看。
等张肃悠悠醒转,长叹道:“原来孔明早有谋划,我还是低估了卧龙之能啊!”
张表急道:“我们的财产全部压在粮食上,其余各家还有不少借贷者,如今粮食卖不出去,必将破产,如之奈何?”
张肃言道:“为今之计,只好唆使大家向官府施压。蜀王此举,就是破坏规矩,与谋财害命无异,那些商户已被逼至绝境,别无选择。刘磐正要出征南中,若成都人心不稳,他怎敢外出?”
张表忧心道:“但蜀王已然下令,凡有闹事者,先斩后奏,谁敢带头?”
张肃吩咐道:“范疆、张达被查后,麾下诸多人走投无路,可将他们放入城内,许以重金带头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