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还不见张肃回信,贾德难免心中忐忑,难道这老家伙如此狠毒,为了家族利益,竟不惜舍了长子?
正焦急时,却见赵梁带着刘英转回,身后便是黑影重重的船只,装载着山峦一般的粮食,浩浩荡荡而来。
“这……”贾德莫名所以,指着运粮船:“张肃老贼如此痛快便放人了?”
“非也!”赵梁摇头道:“全是刘掌柜神通广大,我们还未去张家,他早已将粮食运出城了。”
刘琦笑道:“贾掌柜勿虑,虽有些误会,但在下早疏通打点,有惊无险。”
“幸亏刘掌柜早有准备,买通了刘循,那可是皇亲国戚啊!”赵梁慨然叹道:“刘掌柜当真深不可测呀!”
“过奖过奖!”刘琦微微摆手,一脸肉疼道:“粮食虽然顺利运出,但在下这上下打点,处处都要花钱,花钱呐~”
贾德也是老狐狸,马上拍着胸脯笑道:“除了那三千万费用外,我再加两千万,不知可够?”
“多了多了!”刘琦双目冒光,却故意摇头道:“运粮本是在下职责,岂能再收费用?”
“应该的,应该的!”贾德拉住刘琦手臂,低声道:“刘掌柜有所不知,像我等商人,就是有万两黄金,也未必送得出去呢!”
商人一向地位卑贱,刘英竟能越过张肃和邓贤的阻碍,将这么多粮食运出城,必定手眼通天,他正为南下路上担忧,有刘英的背景,地方上那些官员便不足为虑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刘琦欣喜不已。
贾德见刘琦十分爱财,心中暗喜,回头对赵梁吩咐道:“张肃父子欺我太甚,既然粮食已经出城,将张表杀了,人头悬挂在贾家楼,让老贼自来取吧!”
“万万不可!”刘琦路上已经得知张表被扣押之事,忙劝道:“贾掌柜,在下只是个商人,只想做点买卖,和气生财,可千万不能惹上人命。”
贾德笑道:“刘掌柜放心,我自会写信告知张肃,人是贾某所杀,与刘掌柜无关。”
“贾掌柜此言差矣!”刘琦言道:“如今成都谁不知道在下向贾掌柜买粮?如今你我又运粮南下,必定难逃追查。更何况杀了张表,张肃定会恼羞成怒,一旦气急败坏拼个鱼死网破,只怕我等难以走出成都境内。”
赵梁也道:“留着张表做人质,张肃老贼投鼠忌器,必定不敢声张,可保我们走出益州。”
“此计甚好!”贾德冷静下来,派人再向张肃报信,以张表做威胁,叫他暗中通知各郡县,为船队放行。
张表被医者救治醒来,见屋内灯火昏暗,刘循及董允等官员坐在一旁,顿时恸哭不已,捶胸顿足。
刘循慨然道:“公本为成都耆宿,益州名士,何以竟做此卑劣之事,以致晚节不保,张氏危急?”
“此皆吾一人之过也,与他人无关!”张肃懊悔不迭,大哭道:“只求将军救回犬子,张家愿将所有财产捐赠,再不参与朝廷之事。”
刘循刚才派人找张表不见,忙问道:“伯达现在何处?”
张肃愈发焦急,将张表被贾德等人扣押之事说出,滚下床头,跪在刘循面前:“刘将军,念在老朽与公子多年情分上,救回伯达,且那贾德……他们暗中勾结雍闿,万不可让粮食运出成都。”
张表也算刘循半个老师,正要安慰几句,闻言大惊道:“竟有此事?”
董允几人也震惊不已,齐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此事千真万确!”张肃跪在地上,以头触地,“请刘将军速速发兵,速救伯达,迟则危矣!”
刘循将张肃搀起,与董允几人商议道:“若那批粮食果真与雍闿有关,就是魏将军嘱托,也绝不能让他运走,当立刻追回。”
“不可!”董允却摇头道:“此时万不可打草惊蛇。”
“董允,你竟落井下石?”张肃猛地站起来,上前抓住董允袍带,双目赤红:“老夫与董家并无仇怨,你怎能见死不救?”
董允喝道:“此时发兵,伯达必死无疑!”
张肃一怔,又瘫软在地,捶地大哭道:“造孽啊——”
“哼,这都是你自作自受!”邓贤在门口冷声道:“若非尔等处心积虑囤粮涨价,欲威胁朝廷,又何至于此?”
正在此时,贾德再次派人送来书信,告诫张肃不得声张此事,并要设法通知沿途各郡县,让粮船顺利南下,若有不存,便取张表四肢送来成都。
张表看罢如坠冰窟,只哭得眼角流泪,一口气上不来,再次昏厥过去。
刘循一声叹息,命医者继续诊治,邓贤带兵看住张家府邸,与董允连夜赶回城中,来找费祎商议。
却不料费祎也已收到刘琦密信,对几人匆匆带来的劲爆消息,只是淡淡一笑:“既然张肃肯捐赠家产,便卖他个人情吧!”
刘循急道:“那可是近百万粮食,数万两白银,足以支撑南征大军钱粮,怎能放走?”
费祎笑道:“刘将军勿忧,贾德几人已是网中之鱼矣!”
董允一怔:“莫非先生早知此事?”
费祎摇头道:“此乃孔明临行时特别交代,这批粮草正是欲借贾德之力运往南中,万不可有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