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军在土堡中休息,等到沙尘散去,已是下午时分,突来的风暴让他们和斥候也失去联络,只好按兵不动,重新派人打探消息。
一个时辰后,新派出的探马来报,果然向东十里便是居延泽,居延城就在胡杨林深处,邓艾立刻带着十余骑亲自前往查探。
夕阳将落,晚霞照在星罗棋布的湖泊中,与金色的胡杨林形成一片瑰丽的彩色画卷,但众人都无心欣赏美景,
悄然穿过层叠的杨树林,便见一座土城,历经风霜的城墙凹凸不平,城墙上挂着秃发部的旗帜,风暴刚刚结束,加之又远在大后方,城外无人巡逻,城墙的守军也无精打采,靠在墙上发呆。
鹿磐看着高大的城墙,无奈道:“这里必是鲜卑人的老巢,可他们躲进城里,我们轻装而来,只能连夜偷袭了。”
邓艾静静地观察一阵,遂带众人离开杨树林,沿途并不说话,直到回到土堡,众人皆道强攻不妥,唯有趁夜偷袭。
邓艾却道:“居延城附近多湖泊沼泽,夜间出动极易陷入,更何况此乃贼军巢穴,必有精兵把守,纵然潜伏登城,必有一场恶战,胜负难料,一旦拼杀,前功尽弃矣!”
鹿磐道:“偷袭行不通,那强攻更不可行,将军有何高见?”
“引蛇出洞。”邓艾缓缓吐出几个字,与鹿磐几人仔细商议。
……
居延城中,自从秃发寿阗领兵出征后,半月不见捷报消息,这几日已经结霜,天气愈发寒冷,各部落都为过冬之事发愁。
秃发努山这几日忽觉心神不宁,命族弟秃发固德每日派兵五百,轮流到周围湖泊捕鱼,晾晒鱼干预作准备。
一连数日,士兵们哀怨连天,他们是马上的勇士,应该出去劫掠杀敌,而不是整日捕鱼,而且这一带基本都被打捞过一遍,收获甚微。
秃发固德现在闻到鱼腥味就反胃,无比想念牛羊肉,让他留守后方,实在是大材小用,每日坐在土楼上遥望落日,郁郁寡欢。
这一日出城的士兵竟空手而归,他们早上出去便遇到沙暴,藏在树林中,一直等到傍晚才停歇,哪里还顾得上捕鱼。
秃发固德无奈一叹,让他们第二日继续出动,次日正准备出城,忽然探马来报,在十里外的黑水发现十几名商人,正在偷偷取水,看他们浑身沙尘,应该是因风暴迷路。
“附近肯定还有大队,说不定还有粮食。”
秃发固德大喜,命人继续紧盯这些人,看他们在哪里藏身,立刻来找秃发努拉说明情况,准备出兵抢劫。
“探马可看清楚了?”秃发努山眯起眼睛,“如今两军作战,哪里还有商队敢出动?”
“或许是从西域来的!”秃发固德可不想那么多,“只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先带人抢了再说。”
“但这支商队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秃发努山微微皱眉。
肩水金关也是当年重要的商路,出张掖后有两条商路可走,一条向西到玉门关,另一条则是通过居延泽往西域。
“是沙暴让他们迷路了,”秃发固德看他犹豫,继续说道:“这或许就是天神在帮我们,给我们送来过冬的食物。”
“世子,看来这真是一个天赐良机啊!”秃发努山的夫人从后堂走出来,怀中抱着两岁大的婴儿,叹道:“没有足够的食物,我的奶水越来越少,你儿子已经三天吃不饱了。”
“好,你马上带兵去追!”秃发努山当机立断,下令立刻出发。
为了秃发部落的未来,秃发寿阗临走时亲手杀了一头小羊羔,但也吃不了几天,如果抓到这支商队,就算他们带的干粮不多,用人肉做汤也勉强可以,这在秃发部内早已是不传之秘。
听说要去打劫商队,鲜卑兵立刻行动起来,个个动作如风,飞奔上马来到城口集合,仿佛被困在家许久的猎犬,嗷嗷大叫,他们也许久不曾外出狩猎了。
秃发努山追到城门口,吩咐道:“这附近也有沙贼,你多带些兵马,千万小心。”
“哈哈哈,在这居延泽境内,除了汉军骑兵来,老子谁也不怕!”秃发固德勒住丝缰,尽量安抚着躁动的坐骑,手持长枪,大喝道:“出发!”
劫掠商队和捕猎大同小异,机会稍纵即逝,如果让猎物发现异常或者连夜逃走,那就是空欢喜一场了。
“大家小心!”秃发努山招手,士兵们已经蜂拥而出。
望着奔腾的骑兵,他眼中也有羡慕,虽然他也想出城去大杀四方,但父王的交代要时刻牢记在心,城中不但是秃发部的根本,还有他最重要的人。
带了三千骑兵,秃发固德这次志在必得,带着人马直奔弱水岸边,那边早有等待的哨马接应,跟踪和寻找猎物,这是每一个草原男人从小就练习的本事。
经过五个小队的汇报,他们终于找到了商队藏身之地,正是一座废弃的土堡,外面有十几个人在巡视,看装扮就是商队护卫。
“杀!”秃发固德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鲜卑军紧随其后,个个抖动缰绳,用力踢着马腹,排成扇形往土堡包抄过去,绝不给任何人逃走的机会。
鲜卑骑兵风驰电掣般,卷起大片黄沙,尘埃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