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平明,蛾遮塞便与姜维离开嘉峪关,他是扮做猎户前来传信,不敢暴露行踪。
一路晓行夜宿,翻越祁连时还要夜宿荒山,蛾遮塞见这年轻人非但毫无怨言,而且几次主动外出打猎,满载而归,完全没有汉人子弟的骄横之气,对姜维愈发认可。
不一日将到部落,蛾遮塞见姜维一路只是打听白虎帮的消息,却从不提对策,忍不住问道:“小将军可想到要如何对付白虎文?”
“这有何难?”姜维淡笑道:“大王可听过鸿门宴?”
“这当然听过,当年项羽想杀高祖,请他赴宴……”蛾遮塞以为姜维考验他,赶紧解释,忽然一愣:“你是说?”
“不错!”姜维点头道:“大王只需佯装答应白虎文,请他来共同商议出兵之事,于席间将其斩杀,此擒贼擒王之计也!”
蛾遮塞忧心道:“若杀白虎文,恐怕他的部下会来报仇,那些匪贼不择手段,恐会伤及族人。”
姜维笑道:“那白虎文不过是个悍匪,寡恩薄义,贼人惧其淫威而已,一旦身死,必会相互争斗,作鸟兽散,谁为他报仇?”
蛾遮塞挠挠头:“就这么简单?”
“就是如此简单!”姜维淡淡一笑。
“额……”蛾遮塞有些疑惑:“既然如此,小将军只需告知计策,这点小事我们便可完成,无需你如此辛苦走一趟。”
姜维笑道:“若只是鸿门宴,吾自不必亲来,此行另有计策:某欲趁机潜入沙贼,探其究竟,为来年战事准备。”
“这可万万使不得!”蛾遮塞大惊,连连摆手:“马将军只命将军剿灭白虎帮,若如此冒险,万一出了差错,叫我如何向马将军交代?小将军可是大汉栋梁,这个风险莫说是党项部落,就是整个羌族恐怕也担待不起。”
“岂不闻将在外……”姜维顿了顿,言道:“吾将在外,早与师傅密议过了。我另有师父密信一封,大王托人送至迷当大王处,此去无论结果如何,都与羌人无关。”
“原来如此!”蛾遮塞这才放心,一路上与姜维商议计策,到部落后马上派人向白虎文送信。
两日后白虎文派人回信,约定于西海南部的草场会面,自从白虎文控制盐池后,他们成为西平境内最大的盐商,尤其羌族各部落都与白虎帮买盐,西海南部地势开阔,不能屯兵埋伏,正是双方经常换盐的地方。
白虎文要蛾遮塞以买盐为名前往聚会,自然不会引起其他部落的怀疑,蛾遮塞带两千兵驾车马出发,姜维扮做车夫混在队伍之中。
西海在土人叫做鲜海,曾为卑禾羌的领地,故又名卑禾羌海,元始年间卑禾羌首领归顺大汉,献出西海,设西平郡。
此时已是冬月,西海早已结冰,原本湛青色的湖水,形成翡翠般的冰面,沿岸大大小小的冰块堆积,各种冰山形态各异,在阳光折射下晶莹剔透,如同宝石。
饶是姜维在凉州长大,从小对冰雪司空见惯,见了这等广阔奇景,还是不禁为之惊叹,如镜面的冰面之上,有一座高山格外醒目,那是羌人的神山。
西海之水为神水,凡人饮之必亡!
但湖中鱼虾极多,尤其特有的湟鱼体型极大,肉质鲜美,这是诸神的馈赠。
人马至南岸一处草场安营扎寨,羌兵便拿着刀枪和铁镐下海,敲开厚厚的冰层,里面便有冰冻的鱼群,湖中也会有湟鱼主动跳出冰面,尽被羌兵打捞起来。
虽然西海的水士兵将冰块放在石锅中蒸煮,鱼熟的时候锅底也有一层盐,一举两得。
“感谢神灵的馈赠!”
蛾遮塞吃着烤鱼,低声对姜维说道:“若不是小将军到此,我等平日可不敢随便吃这些神赐之物。”
“要是有些辣椒面和孜然就好了。”姜维却望着手中的烤鱼若有所思。
蛾遮塞道:“辣椒我倒听过,据说是陛下自贵霜商队中所得,可惜贵如黄金,只在中原流传,这孜然又是何物?”
姜维笑道:“说起来此物还来自西域,只可惜被沙贼截断商路,已经许久未曾吃过了。”
“可恶的沙贼,也是他们断了我们的财路啊!” 蛾遮塞想起前今年与西域通商的情形,刚有一两年开始赚钱,沙贼崛起,商路断绝,一切努力化为泡影,咬牙骂道:“等马将军反攻沙贼,我们羌族各部也要帮帮场子。”
众人吃喝完毕,各去准备部署明日宴会,蛾遮塞再次向姜维确认过程,叫来心腹仔细安排,以免临时出错,坏了大事。
次日天明,西北风呼啸,即便铺了牛皮和羊毛毡的帐篷,也十分寒冷,这让姜维愈发想念洛阳的地暖和壁炉。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忽然想到陛下这句话,姜维猛地坐起,毅然离开被窝,穿衣外出。
朝阳升起,将连绵不绝的昆仑山镀上了一层辉煌而神秘的金辉,白雪覆盖的山峰,苍茫辽阔的大地,竟让人神清气爽。
吃过早饭,终于等到白虎帮的消息,众人走出帐外,便见远处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个个裹着厚重的羊皮袄,头戴毡帽,有些顶着兽皮帽,如同臃肿的黑熊。
姜维粗略看了一下人数,约有百人,打着白虎皮的